自此以后,他的身边,只余下安宁。
谁会想到呢?
他们这样一对从小伴到大的兄弟,竟不知不觉间滋生出了这般不伦的孽。情。
其实很多事情早早便有了预兆。
譬如从江让刚生下来开始,陪伴他的、照顾他的、安抚他的,便一直都是江怀瑾。
江让的童年、青春期、乃至成年期,几乎都离不开男人的身影。
江怀瑾的存在感并不过分瞩目。大部分时候,他总是像抹影子一般,青年生病、受伤、升学、交友即便自身无法感知到,可当江让蓦然回忆起,便会发现,那些边边角角的记忆中,全部都是江怀瑾的影子。
人总是很容易在封闭的环境中,对另一个人产生爱的错觉。
尤其是江让这样不幸福的小孩。
父母愈发的重压之下,青春期的某一段时间,木讷的少年甚至将江怀瑾看做自己唯一喘息的途径。
他会偷偷和哥哥牵手、会收到哥哥特意给他准备的营养点心、他们同喝一杯水、一起缩在被褥中,闷得满头汗渍地看片。
可人是没有办法同时获得幸福与爱情的,江让比谁都清楚,弟弟和哥哥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尤其是,他的哥哥爱他,却也并非如此爱他。
江怀瑾更像是一台机器,他给予青年的,永远是机械的、程序性的爱。
他的爱冰封在井井有条的秩序之下,像随时都会被火烧后化作灰飞的桔梗。
于是,大学毕业以后,江让选择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势力的父母、也离开了与他骨血难分的哥哥。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他们的关系如他所愿,变得冷淡、疏远。
再见面恍然的瞬间,江让几乎以为,他们真的只是一对普通的兄弟。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江让想,原来江怀瑾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不再是机械性的安抚、冷静的分析,而是用他的唇、用他的温度告诉他,他爱他。
只是,这样脉脉温情的时刻并未持续太久。
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抚过江怀瑾颤抖的眉宇时,江让眼睁睁看着身畔的男人通身泛红、越来越躁动难安。
最后,江怀瑾居然在江让眼前慢慢融化作了一团浅粉色的、透明的黏液。
“啪叽啪叽——”
大约是发现自己激动之下居然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了,那怪物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后慌里慌忙地支起细长的吸盘,哆哆嗦嗦、黏黏糊糊、连滚带爬地钻进了床底。
江让没觉得眼前的一幕有多恐怖,事实上,自系统留言后,他早有心理准备。
此时的他甚至颇好脾气地哄着那怪物从床下出来,好话都要说尽了,江怀瑾都始终不肯动弹一下。
甚至江让越是哄,它便颤抖得愈发厉害,颇有种丑媳妇不敢揭盖头的模样。
无奈之下,江让只好作罢,叫它自己稍稍冷静。
可青年方才直起身,便看到床榻上不知何时遗留下的一本黑色笔记本。
江让抿唇,有些好奇地拿起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
笔记本有些旧了,边角有些脱皮,看上去年代久远。
但依旧光滑无比的外壳代表着主人的珍重。
江让修长的指节微微蜷缩,思衬片刻,还是决定翻开。
翻开的第一页面,赫然写着一行笔迹端正的大字。
人类观察手册。
划掉。
让宝饲养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