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下了一场朦朦的小雨,待进站后,江让的发顶已经蒙上一层细小的雨露了,连那张寡淡却俊俏的面颊都染上层微薄的水光。
地铁站里赶早高峰的人很多,等江让挤上车的时候,那张素淡的、水光淋漓的面颊已经变得潮。红而鲜艳。
地铁上人挤人,随着列车发动,江让勉强抓握住车厢边的银色把手,感受着身边拥挤到手臂摩擦着手臂、大腿抵着大腿的感觉,脸色不由得更难看了。
他已经许久没过过这样社畜牛马的苦日子了,虽然在旁人看来时间并未流逝,可对于江让来说,再上班这件事,就像是他几辈子前的事儿了。
人真的很难共情以前的自己,他以前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行了,那两个亿什么时候发下来啊,他保证,拿到手的当天他就会辞职。
耽误一秒都是对那两亿的不尊重!
随着广播的到站提醒,车上密密麻麻的人下去了一波。
只是下去了一波人,地铁上又补货似地上来了一大波。
江让被挤得正面贴在墙角,黑框眼镜压得他鼻梁生疼,白皙的额头都显出几分晶莹的细汗。
身上有些黏糊糊的,青年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试图调整姿势。
正在此时,随着列车广播再次到站的提醒,车辆猛地一晃,一双有力的手臂便死死地分别撑在了青年漂亮白皙的手臂边。
白与黑的对比强烈,江让下意识看向那双遒劲的手臂,竟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身后男人的手臂肌肉十分结实,并不算特别夸张,却荷尔蒙十足,微微绷紧的手臂上青筋夸张,似乎正顺着青年的视线,兴奋跃动。
眼见车厢逐渐稳住,江让尴尬之余,刚想开口提醒对方,却不料下一瞬间,车厢又是一晃。
江让一瞬间有些支不住力道,手心一滑,整个人眼见就要贴上车厢了,千钧一发之间,身后那双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了他的腰,或许因为太过混乱,青年的衬衣从腰带中散开,那人四根修长的指节都切切实实贴上了他的腰身。
那人的体温很高,江让被烫得腰身一哆嗦,险些软下腰来。
等他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几乎被那人拥在怀中了。
薄薄的衬衫和西装裤根本无法隔绝男人身体攀升的温度,尤其是在感觉到对方逐渐变得怪异的呼吸声,江让耳根已经完全红了,但眼下这个场景实在不好大声喧哗,于是,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警告对方:“这位先生,请你松开我。”
身后只有愈发加重的呼吸声,江让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喷洒在自己脖颈间的灼烫气流。
江让早上本就淋了些雨,车厢里虽然有空调,可抵不过人实在太多了,他被闷得浑身湿漉漉的。
而身上越是湿润,对于身后陌生人身上灼烫的感觉便愈发明显。
眼见对方一言不发,江让便心知对方是故意的了,于是,青年恼火之下,隐约还多了几分恶心的感觉。
“你最好快点松手,不然我会报警。”
江让哪里知道,他这番威胁的话语并未吓退对方,反倒叫男人愈发兴奋了起来。
青年完全看不到自己眼下狼狈的模样。
可怜的晴蓝色衬衫自肩胛间濡湿了一小块深色痕迹,削瘦的脊骨像是一支颤抖的青竹,青年微微湿润的短发憋闷似地耷拉着,淡色嘴唇微抿着,黑框眼镜下的白润面颊红得发晕,宛若被美工铲摊开的粉色颜料。
就算生气,也有一种怪异的、虚淡的、漂亮的美感。
真漂亮——真漂亮——
绷紧的手骨漂亮、微怒的表情漂亮、柔软的臀部漂亮、塌下的细腰也漂亮。
男人慢慢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他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青年,好半晌,半张脸竟化作湿答答的透明色黏液,慢慢流淌下来,黏上青年漂亮的脖颈,留下一连串的红色印记。
周围的人像是看不到这一幕一般,神色都十分正常,只是,零星有几个人不自觉地被江让蹙眉的模样吸引,眼见青年潮红的面颊,神色慢慢变得躲闪起来。
显然,在他们的视线中,从头到尾根本看不到这个男人。
可江让并不知道,他实在忍耐不下去了,潮湿清俊的面颊显出几分嫌恶冷淡的神色,下一瞬,他用力握住那人占有欲十足的手臂,企图将对方推开。
可就在他握住对方手臂的一瞬间,那人遒劲的臂弯竟就这么生生地化作了一滩透明黏液。
江让愣住了,他瞳孔微缩,呆愣地看着那黏液挂在他的臂弯间摇摇晃晃,时而拉长,时而淅淅沥沥地变成一个爱心状。
江让:“”
江让气笑了。
好神经的史莱姆。
到底哪来的,居然还能化成人形,再惹他就挂咸鱼上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