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尺玉真的如那只虫族口中所言,也爱他们——珀金浑身剧痛,比被能量炮正面击中还要撕心裂肺。
然而,如果两者之间必定有一个答案。
珀金宁愿是后者。
至少那样,尺玉少受些苦。
珀金深深闭上了眼,似乎这样就能将眼前一切隔绝。
掌心的血滴在地面,身侧的虫族大声嚷起来:“你干嘛污染环境,妈妈不喜欢穿鞋,要是不小心踩上去了怎么办,你真该死啊!”
虫族一边擦掉地面的血珠,一边回答:“妈妈当然是自愿的啦!我们才不会强迫妈妈做什么事情呢。”
“你不会觉得直播是我们逼迫妈妈的吧?大错特错,是妈妈想要这样,他想给更多虫族得到精神疏导的机会,妈妈可太善良了!我要爱妈妈一辈子了。”
珀金冷眼看着一说起话来就止不住的虫族,心想短短几分钟他就说了不知道多少个爱字,看来爱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那只虫族双唇一张一合,就让珀金整个人如坠深渊。
虫族问:“为什么你们帝国的人对妈妈不好?老是欺负他。”
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让珀金一个字也说不出。
指尖开始发颤,珀金稳了稳心神,“我——”
他的目光穿过空气,越过水晶,落在屋内接吻的二人身上。
虫族的政务大臣菲尔德阁下托着娇小的虫母,覆上一吻,缠绵暧昧,极尽呵护,连吮吸都轻柔得像水的流动。
虫母两颊薄红,手臂完全使不上力,任其左右。菲尔德离开他的唇瓣,复眼精细描摹精致五官上的每一处,只几秒钟,虫母又食髓知味般黏了上去。
珀金不愿再看,背过身去,他握紧了拳,“我没有想对他不好,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享受尺玉的追随,享受尺玉热切的目光,享受尺玉无依无靠只能攀附于他。
他不像明光那样愚蠢,真以为军校其他人对尺玉恨之入骨,清楚周遭的人都在对尺玉虎视眈眈,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地位不敢贸然出手。
而珀金利用他们对尺玉的表面恶意,让尺玉离不开他,像菟丝子一样缠着自己。
到某一天,他们打破无形的墙,相拥,相吻,珀金会将那群爱恨间杂的蝼蚁从尺玉身边驱逐离开。
只是还没等到这一天,尺玉先失踪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掳走,成为珀金这半年以来每晚的噩梦。
眼睁睁看着尺玉陷入情爱之中,珀金终于意识到他的抉择一错再错。
他就应该像这些厚颜无耻的虫族一样把爱不爱的成天挂在嘴边,而不是含蓄矜持,循循善诱,自作自受!
珀金突然感到恐慌。
他无法保证尺玉见到他后还愿意跟他回帝国。
在虫族,有无数雄虫喊他妈妈,给他献礼,鞠躬尽瘁,而在帝国,他只有一地肮脏的回忆。
帝国真的有让尺玉回去的吸引力吗?珀金没找到。
直播结束是在二十分钟之后。
菲尔德抱着水涟涟的虫母出来,只瞥了珀金一眼,丝毫没有对敌对阵营唯一继承者的尊重,抛下一句:“殿下需要休息,埃拉,明天再带他来。”
埃拉嘟哝怎么又是他,好歹也是个高级虫族,净安排他干杂活。
珀金似要伸手,被埃拉拦下,只能低声喊:“尺玉……”
窝在菲尔德怀中的少年似乎有所感应,揉了揉眼,喃喃:“谁在叫我?有虫需要我吗……?”
菲尔德拍了拍他的后背,“没谁,殿下,我送您回去。”
“好吧。”少年把脸往菲尔德胸口一埋,整张白皙小脸彻底隐没,只有他低低切切的絮音传出来:“菲尔德,我会怀宝宝吗?我有点害怕。”
菲尔德带着虫母离开,珀金被埃拉禁锢在原地,甜腻腻的嗓音渐渐变低,消失在空气中。
被虫族的政务大臣接待是又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珀金坐在监禁室内,铁门开合,菲尔德浅笑着走进来,致歉道:“抱歉,珀金太子,刚才稍稍放纵了些,给虫母殿下做清洁费了点功夫。”
珀金脸色白了又白,记起尺玉说的那句会不会怀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