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真的被人类同化了?
心里一阵干柴烧裂的声音,好像是澹台辛面上的止咬器毕毕剥剥地脱落,但尺玉看去,又并非如此。
尺玉被抱下车,喻斯年的怀抱依旧沉稳,然而尺玉心跳鼓噪,仿佛站在悬崖边,稍一挪步就会坠入深渊。
他说:“澹台辛,你快走吧。”
喻斯年勾了下唇角,“走?”
“宝宝,有他这个最大的威胁存在,我要怎么如你所说,掌控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
银光一闪,祁宴拔出唐刀,封庭又右掌的雷暴已经蓄势待发,尺玉小脸瞬间惨白。
“澹台辛!”
尺玉挣扎了两下,没能解脱。
越野车腾空翻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线,最后栽倒在地面,车窗玻璃碎落一地。衡明德和异能者趁他们谈话早已离开,车内只有澹台辛。
祁宴等人围过去的瞬间,越野车轰然爆裂,澹台辛徒手撕开了车辆,纵身一跃,跳到基地城墙上。
两人一丧尸打斗起来。
城墙下,上百名异能者严阵以待,见缝插针地使用异能,协助祁宴和封庭又。
高处的风猎猎作响,雷暴炸得城墙几近瓦解,封庭又啧声,“全点防御了这玩意。”
喻斯年眯了眯眸,指尖微动,有什么蜿蜒的东西爬行,瞬间冲破地面,宛如一条条巨蟒,眼见着就要朝着澹台辛射去。
尺玉心里还在埋怨澹台辛,但又不可避免地担心。
他陷入了一种既要喻斯年他们完成任务,又希望澹台辛好好活着的两难困境之中,破土而出的藤蔓携着电火花,刺激到了尺玉。
尺玉抬起脸,送上自己的双唇,在喻斯年冷硬如直线的薄唇上轻轻一点。
藤蔓僵滞在空中。
“斯年,你放他走吧,他都把我送回来了。”
喻斯年右手握拳,咯吱作响,“那依宝宝的意思,我还得跟他说声谢谢?”
尺玉听着,这话似乎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从逻辑上就貌似就该如此,从情感上讲他又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抿了抿唇,小小点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喻斯年气笑了。
藤蔓又要顺势而动,尺玉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展开的五指并拢,揣在怀里。
用那双灵润的眼睛盯着喻斯年,好像在说:好不好,求求你啦。
就跟他吃得小肚子鼓鼓囊囊还想再吃甜点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城墙上,在尺玉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下喻斯年唇的一瞬间,两人一丧尸齐刷刷停了下来。
封庭又一脸菜色,愤愤地丢了颗雷暴在喻斯年身后,试图吓唬尺玉。
澹台辛戴着止咬器,眼睛又异化成纯粹的灰白,看不清有什么表情。
而祁宴,只是收下唐刀,手骨却没有松懈,反而愈发用力,青白筋络快要涨裂一样。
他将视线从城下黏黏糊糊的二人身上收回,转而观察着澹台辛。
从尺玉喊出他名字的一刻起,祁宴便明白了为什么这只丧尸从未伤害尺玉,还好吃好喝供着。
末世前的奴性带到了末世后。
哪怕成为人人畏惧的高阶丧尸,甚至丧尸王,也忍不住在尺玉面前奴颜婢膝的劣根性。
而他身上那股自卑,在末世前被祁宴钻空子把他从尺玉身边驱逐离开,在末世后又促使他心甘情愿将尺玉拱手献上。
祁宴看得清楚,澹台辛现在处于他过去经历的那个阶段。
希望尺玉好,希望他快乐,希望他身体健康,也希望他心灵富足。
所以即使澹台辛有以一敌百,在末世中横行的资本,也依旧守不住尺玉。
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下定决心来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