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河巷出来,罗疏不见自家小厮,喝骂一句:“人呢,死哪儿去了?!”罗一不敢远离,在巷口一家脚店的外堂闭眼歪着,听这声音,心里一激灵,霍地起身跑出店门,就见他家主子正在巷口立着,面色冷沉,当下也不敢多问,牵了马来。“爷,咱们现在去哪儿?”罗疏翻身上马,往正街那个方向看了眼:“往前面走着。”罗一应是,牵马前行。此时已是夜深,许多店面关了,连京都有名的青楼,花枝楼也静下来,亮着黄澄澄的灯火。罗一牵着马头继续往前走,这时从旁响起一个声音,先是唤了一声。“罗家爷。”罗疏坐于马上,横睨向声源处,是花枝楼的小奴才。那小奴才上前,深深地作了揖:“罗家爷好长时日不来楼里。”罗疏笑了一声:“你这小奴才,我还得每日到你们这儿来应卯不成?”那小奴才讨巧地笑道:“不是大爷您来应卯,是小奴每日要到大门前应卯。”罗疏听着有趣,遂问:“为何?”“您大人大事的不知道,蜜儿姑娘盼着你来,日日让小奴守望在这门前,就为等大爷您从这道上过,好叫住您,一日不叫住您,奴便要在这里守望一日,您说说看,奴这是不是应卯。”“若今儿爷不进去,你当如何?”那小奴嬉笑道:“大爷若是不进去,小的少不得一顿打,这是又要应卯,还要吃板子。”罗疏笑着摇了摇头,翻身下马,小奴喜得躬身把人迎进楼里。在罗疏出现的那一刻,早有人往楼里传报,这位爷可是大人,可得尽心招待。蜜儿得知罗疏来了,慌得坐在妆台前搽粉、编发,重新更换罗衣,好一番精心装扮,还特意让人拿了新买的香,把屋里熏过一遍。那小奴有意请罗疏在堂间喝茶,喝过茶后,才把人往上面请。门开处,一碧荷色纱衣女子,手里拿绢巾倚着门栏,眼睛的颜色很好看,茶色的,眉尾处落了一粒红痣。这女子便是花枝楼的头牌,蜜儿。当初,花枝楼见她颜色好,技艺卓绝,花了大工夫捧她,也是想日后挂牌时卖个好价钱。是以,把声势造得很大,什么容貌殊丽,才艺双全,天上有地下无的。一时间京都城连那几岁小儿都知,花枝楼新进了一位头牌,那些权贵名流,无一不想目睹芳容。胃口吊够了,待到客坐满席之时,便让她出来露一露脸,隔着珠帘,拨弄冰弦,慢慢缓唱,赢得满堂彩。再之后,只要提前放风,当夜有蜜儿姑娘出场唱曲儿,哪怕只轻唱一首小调,楼里必是座无虚席,连栏杆上都伏满人。挂牌那一夜,蜜儿忧心忡忡,生怕竟得她头夜的是那等大腹便便,满身铜臭的丑陋商宦。她立在纱帘后,观着场下那些粗鄙下流之辈,满心的不甘愿。竞价还在往上攀升,她的头夜,已经出到普通人家几年用度还不止,终于价格定住了,没人再往上加。她清楚,不会再有人往上加了,得她头夜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留山羊胡须,三角眼的精瘦男子。一时间,心里充斥着失望、不甘,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就在楼管事准备宣布她的初夜恩客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楼管事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她立在纱帘后,见楼管事一双眼陡然大瞪,紧接着宣布今日的竞价取消。那位山羊胡须男子气得眼睛直眨,就要指着豪奴闹事,谁知花枝楼也不是吃素的,根本不怕把人得罪,那人气得甩袖离开。这一变故让在场众人皆惊住了,不知何人这样大的面儿,仅仅一句话就翻了盘。楼管事一再向她交代,今夜梳拢她的是位大人物,千万伺候好。待她进到屋里,见到那人时,一颗心又是欢喜又是羞怯,是位年轻郎君,一身行头金贵却不张扬,眸色很黑,盯着人时,能把你的魂给攫住似的。后来,她才得知,这人是夷越五上姓的罗家子,罗疏。自打她被他梳拢后,他便包占了她,说是包占,实则一个月来不了两回,她也不必再接别的客人,楼里其他姐妹眼红不已,酸言酸语地说她命好。思绪收回,蜜儿立于门下,见她心心念念盼的人正往这边行来,心里又是喜又是怨,喜得是终把人盼了来,怨得是这冤家当真可以丢开手。罗疏走进屋里,房门掩上,她上前宽去他的外衫,规整挂起。青楼出身的女子察言观色是根本,不是说只凭一张漂亮脸蛋就可以横行,漂亮女子多得的,既有姿容还有才艺,更要善解人意。是以,这蜜儿不会像小门小户的宝姑那样,好不容易把人盼来,自作聪明地哀怨几声,以为这样可以勾住他的心,把人长长久久地留住。这样的蠢行,她是不会做的。“爷想是累了,榻上换了干净的铺盖,一应都是新的,奴让人备水来?”,!罗疏这会儿只想歇下,点了点头,进了里间,仰头便躺到榻上。蜜儿叫门外的小厮备热水,然后走到榻边,替他除去长靴,再打下帐幔,倚到他的身边,一只手不自觉就抚上他的束腰,就要往那裤儿里摸。谁知刚刚探入,还没摸着那叫人爱恨不得的物儿,罗疏一下从榻上坐起,吸了两下鼻腔,蹙眉道:“账里熏得什么香?”蜜儿不知他为何反应这样大,呐呐道:“新买的一味果香。”“桃儿香?”罗疏又问。“好像是桃儿香,爷不:()贵女云鬓酥腰,狼王质子囚娇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