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安慢慢睁开眼,醒了过来,映入视线的是他寝殿里的纱帐。
他缓缓扭头望向一旁。
阿绿正为他诊断,不知为何,这位擅长药术的医者却神色古怪的拧着眉,眼底流露出迷茫来。
楼冥见状焦急道:“你这摸诊半天了,他到底怎么了?究竟有没有事?”
阿绿对楼冥有些怵,慢吞吞地看着他,摇摇头,但顿了顿,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顾时安艰难地坐起来,靠着床,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问:“我怎么了?”
阿绿对他比划道:我不确定,我需要再好好摸摸脉。
这还是顾时安第一次见阿绿如此缓慢地比划手语。
神色纠结又迷茫。
顾时安宽慰道:“若是绝症直说也无妨,我不会让你为我陪葬的。”
楼冥冷哼一声,神情不悦。
阿绿点点头,又为他摸脉,过了很久,她才松开他的手腕,紧紧抿着唇。
抬起手,想要比划,但又放下。
如此反复,她终于神情严肃地断断续续比划出来结果。
她说:你怀孕了。
怀孕。
顾时安倏地坐直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我……我……”
他,他怀孕了?
他怀了扶桑的孩子。
他和扶桑的孩子……
瞬间的扑面而来的喜悦几乎淹没他,他摸着小腹,抑制不住地唇角上扬,几欲喜极而泣,他哽咽道:“我怀孕了……”
闻言,楼冥如五雷轰顶般,目瞪口呆地后退几步道:“你……你……你胡说什么呢?男子如何受孕?”
阿绿比划道:我曾翻阅古籍看到过有让男子有孕的秘方记载,或许,这很荒唐,但我确定,他怀孕了。
山洞那几日,顾时安化形期情动,恰逢扶桑动怒想要惩戒他,稀里糊涂地,彼此的确称得上毫无节制,几次三番弄进了里面。
或许误打误撞,就,就按照那秘方受了孕。
怪不得,他这段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很累,还总是感到眩晕反胃,身体比过往虚弱不知多少倍。
他的手掌覆在小腹上,好似隔着皮肉,真能感受到里面的小小的生命。
他闭上眼,哑声道:“我怀孕了……”
惊喜过后,反而是说不尽的苦楚。
若隔在他和扶桑之间的是血海深仇,他要如何跨越呢?
这个孩子的到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楼冥见他二人如此,脑袋好似被雷劈了一样,劈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吱哇哇地冒黑烟。
他来回踱步,手背往手心磕了好几下,就骂骂咧咧地跺着脚,开始喊:“那个混账东西!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她竟敢让你,让你!让你!!!”
他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竟两眼一翻,活生生地气晕了过去。
阿绿好心将他拖到一旁,对顾时安比划道:外面有人站着,凶巴巴的。
青羽脾气并不好,又同他有杀父之仇,纵使被他那副崩溃的模样弄傻了眼,但回过神来,依旧不会放弃杀他。
顾时安低声道:“让他进来吧。”
阿绿胆子小,把青羽放进来后就偷偷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