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峯厉声道:“大业何苦牺牲一个孩子!你和尊上被权力迷了心窍忘了初心了!想当年,我们三人因魔族内部纷争而颠沛流离受尽磨难,所图的不过是想要创造一个像人间那样的繁荣安宁盛世,可你们现在做了什么,屠杀无辜魔族,争抢魔域地盘,这样同过去那些残害我们的人有何区别?”
他渐渐下定决心,继续道:“我要带时安离开,我要重新教他,绝不让他成为你们杀人的傀儡……”
不曾想,等楼冥赶到城墙之上,见到的却是倒在血泊里的青峯。
过往种种,此刻在楼冥脑海里拨云见日。
他在少年眼里看到杀意。
顾时安回到住处,阿绿仍然坐在台阶上等他,看来对上次的阴影颇深。
她身旁放着一碗灵药熬制的汤药,其实顾时安的箭伤已经痊愈,就有些时不时头晕目眩的小毛病。
他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汤药快速喝尽。
“真苦啊。”顾时安颇为无奈地低声笑道。
阿绿跟他比划着,良药苦口。
扶桑也总爱这样对他说,但是她会拿甜甜的方糖哄他,亦或者轻吻他的额头安抚他。
到那时,他便心里比蜜还甜,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也没心思计较药苦不苦了。
想到扶桑,顾时安眉眼变得柔和,眼底像是盛满一汪春水,“再过几日,我就要去找她了。”
阿绿知道他有心上人,也替他开心,比划道:你们,会幸福的。
顾时安点头,有些羞赧道:“会的。”
片刻后,他又道:“我走后,你在这就是孤身一人了,不如跟我一起走吧,她也是翠荧族人,你们会相处好的。”
此时魔界并不太平,能与失散的族人相遇,无疑是幸事。
阿绿眼眶湿润,她激动地比划道:谢谢你。
顾时安抿唇笑起来,愈发期待跟扶桑的重逢。
夜色朦胧,明月高悬。
这是魔界难得一见的混沌日,唯有在今日,才能窥见人间的皎皎明月。
顾时安对阿绿说:“听说在你们翠荧族,明月是天神的象征,你们信奉月神,会借着皎洁的月光燃起篝火跳舞祈福,等尘埃落定,我真想去看看。”
翠荧族的男女老少们欢聚一起,围着篝火欢声笑语地跳舞。
扶桑会握住他的手,篝火会映出她明亮的黑眸,她的脸庞泛着动人的红晕,不是是被火焰热气熏的,还是因为幸福而脸红。
他或许是笨拙的,手脚僵硬的,但她应该会像一只灵动的红蝶,一步步引导他,偶尔在他出糗时坏心思地逗他,等他被搞得无地自容时,再亲亲他的脸,亲亲他的唇,不费余力地把他哄好。
仅仅是幻想,顾时安便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阿绿很安静。
他侧头望去,看见阿绿疑惑的眼神,她似乎很是费解,慢吞吞地比划手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顾时安唇角笑容僵住,有一瞬间,仿若浑身血液凝固,那些内心跳动着的愉悦的期待化为乌有,与之而来是陌生的,令人心慌的无措。
他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依旧没能冷静下来,唇角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起来很迷茫,很恐慌,这导致他再次失声,颤抖着张开唇,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扶桑怎么能骗他吗?
她怎么会骗他呢?
顾时安攥紧手心,他从支离破碎的思绪里努力寻得半分清明,他颤声问:“你认识……你认识……认识扶桑吗?”
他会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他好似站在悬崖边,脚下泥土不断松软,有坍塌的前兆。
可那依旧站在那里,执拗地等待答案。
亲眼目睹阿绿摇头的那一刻,所有希望坍塌,他狠狠地摔了下去。
“她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