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萍水相逢,我没有想太多……”
归根结底就是见色起意,随口挑逗,那些他自认为比天高的承诺,根本当不得真。
闻言,怪物浑身一僵,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许是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一时之间百般恼怒万般悲哀。
他咬牙道:“你怎么,怎么能这么对我?”
字字泣血,全是控诉。
“你骗我,你玩弄我……”
既然她无意,为何当初许下那种承诺?既然如此,那他眼巴巴等的那些年,又究竟算什么?
他感觉他五脏六腑就要被扶桑的话惹得痛苦扭曲起来,他控制不好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胸膛剧烈起伏,连喘气都带着颤抖。
看起来,似乎快要气晕过去。
这样的状态持续很久,他忽地抬手攥住她的衣裙,用力的攥着,手背青筋暴起,似是无可奈何地泄愤。
“没关系。”怪物轻声说:“我原谅你。”
他看向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桑桑,说你喜欢我,说你永远不会再离开我,好不好?”
他需要得到新的承诺,近乎海誓山盟的承诺。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计较她过去的荒唐和欺骗。
扶桑没有迟疑,顺着他的话道:“时安,我喜欢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这就够了。怪物想。
他笑起来,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蹭着,等腻歪够了,怪物忽地发问:“那个人呢?他在哪?”
扶桑道:“我关在柴房了。”
怪物想起那日,她是如何轻而易举保护他的,不由得惊叹道:“桑桑,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她这般温柔,却操控着诡异强悍的红丝,无声无息便可伤人。
他那个六哥就是个酒囊饭袋,在魔宫时如何能欺辱得了她?
思来想去,怪物在心底替她回答。
翠荧族人被迫为奴,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要顾及族人的生死。
怪物有些难过,“桑桑,你受苦了。”
扶桑猜测怪物又在胡思乱想,但她没有解释。
她温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为何要杀你?”
怪物薄唇紧抿,同扶桑稍稍拉开些距离,低头垂眸道:“他名叫青羽,是我师父的儿子。”
“师父?”扶桑有些诧异,她曾设想过,除楼冥之外,怪物身边还有一人,教他最基本的礼仪廉耻,读书认字。
却不曾想,竟是怪物的师父。
师徒同君臣不同,足够彰显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亲密无间。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叫青峯。”顾时安停顿了下,忽地看向扶桑,轻声道:“你从未见过他,是因为,他死了。”
回忆似乎并不愉快,怪物蹙紧眉头,断断续续地向她阐述着:“他要杀我,所以,我杀了他。”
扶桑倏地屏住呼吸,此时此刻,她竟从顾时安的面容上,真真切切瞧见了一抹名为悲伤的情绪。
不是浅而已见靠三言两语就哄好的难过,而是一种极为悲戚,极为迷茫的眼神。
像是失去至亲悲痛万分,但因为懵懂无知,连那种情绪也无法理解的迷茫。
扶桑张了张口,问:“他要寻仇,你为何不杀他永绝后患?为何处处忍让受了一身伤呢?”
顾时安迷惘道:“是应当那样做,可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办法杀他。”
不是杀不了,是没办法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