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这么做了。
尖锐的刺痛传来,陆临岐闷。哼一声,身体却并未如杜因预想般暴怒反击,反而……变得更加柔软、滚烫。他甚至伸出手,抱住了杜因那颗非人的头颅,手指插入对方火红的发间,带着一种近乎施舍的默许纵容。
杜因抬头望去。
陆临岐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但那双总是睥睨众生的眼睛里,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高傲与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的、湿漉漉的、仿佛被水汽浸润过的……委屈和不满。
那眼神复杂得让杜因这个被物种限制的魔王都感到窒息。
他不懂人类的词汇,只觉得此刻的陆临岐,美得惊心动魄,又脆弱得让人想彻底摧毁。
换一个满嘴粗话的人类,恐怕早已把世间最下流的羞辱之词,在这具散发着致命诱惑的主人上用个遍了——当然,前提是能在这位骑士长清醒后的怒火中活下来。
黎慎语最初的羞恼和愤怒,竟在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下诡异地淡去了。
他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手,眼神变得专注而冰冷,死死锁定着陆临岐那张动容的脸。
他要将这副模样深深刻进脑海的每一个角落。不仅今天……以后每一次!陆临岐跟谁接触,跟谁说话,跟谁……像这样,他都要了如指掌。
在审判这个“不忠者”之前,他需要收集足够多的、无法辩驳的“证据”。
王座之上,陆临岐被杜因庞大的身躯笼罩着,姿态显得异常被动。
他好像开始发热了,眼神迷离而涣散,带着一种沉沦的堕洛感,看不到半分抗拒。
当杜因那蜥蜴般分叉的、湿滑冰冷的异形蛇,带着试探舔过他的脸颊时,他也只是微微瑟缩了一下,全然没有了昨日,杜因所见的那种抗拒和生理性的恶心。
黎慎语心中冷笑:果然本性如此。
实际上他错了。
陆临岐的内心,和现在的烂泥相反——正掀起惊涛骇浪。他并非享受,而是在疯狂抗拒着这具新身。体汹涌澎湃的、该死的本能!
这由纯粹“爱意”塑造的全新躯体,拥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它无法抗拒任何狂热的示好与追求。
欲望的洪流轻易就能冲垮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将他拖入感。官的深渊。会自发地迎合、心绪会变得敏感、会渴望更多注意……像一株贪婪的寄生植物。
好在今天他先找到杜因做测试,如果明天,在学院广场,面对那群如狼似虎、ID千奇百怪的玩家……他无法想象自己会陷入何等可怕的境地。
这具身。体,简直是个定时炸药。
陆临岐在欲望的间隙,抓住一丝清明,惊出一身冷汗。
他在杜因金色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脸上是火烧云一样的色彩,眼里的水汽要落不落,腿像有自我意识那样,自主缠上,像菟丝子。
“这具身体还是废了吧。”
陆临岐在心中咬牙切齿,第一次对“爱意”产生了强烈的排斥。难怪第一个世界需要收集的是“恶意”而不是“爱意”。
只有恶意塑造的才是可控的武器,纯粹的爱意塑造的,是一具充满致命缺陷的、脆弱的容器。
就在杜因那分叉的、带着惊人热度的舌,试探性地触碰他微微开启的下唇时,陆临岐痛恨的容器再次背叛了他——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这个疏忽让他瞬间后悔莫及。
非人的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找到了柔软的喉口,狠狠一刺。
“——!”
剧烈的刺激从喉口深处炸开,陆临岐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
气管附近的奇痒让他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要被搅成一团浆糊。陆临歧猛地伸手,用尽残存的力气抓住杜因火红的头发,拼命向后拉扯,想要推开这个激动得连本体尾巴都从衣袍下摆甩出来的男人。
“停……下!”他艰难地挤出命令,声音竟已破碎不堪。
陆临岐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骑士。魔法,才是他最深藏的利刃。在意识即将被欲望的狂潮彻底吞没、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危急关头,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封印。
一个源自古老禁忌典籍、对身体负荷极大的欲望封印咒。
黎慎语不认得那个咒语,光芒一闪而逝,王座上的陆临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前扑倒,重重地趴伏在黑曜石雕琢的冰冷扶手上。
痛苦的闷哼压抑不住。骑士长痛苦地弓起身子,如同被钉死在王座上的蝴蝶。脸上那绯。红如潮水般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死般的惨白。
他死死用手捂住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后背那些黄金链条随之疯狂晃动,让人心惊。
杜因立刻戒备起来,担忧地将巨大的手掌按在陆临岐剧烈起伏的腰际: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