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务必处处小心。
在距离永安城楼几里地的蜂窝煤厂里,炉火正旺,铁锤敲击声此起彼伏。
原工部尚书张世阳挽着袖子,额头上沾着煤灰,正与几位工部的老工匠围着一个刚成型的蜂窝煤炉子仔细检查。
“张大人,这个通风口的角度还得再调一调。”头发渐白的李师傅用满是老茧的手指比划着,“否则煤块燃烧不充分。”
张世阳点点头,正在与李师傅说着话,突然地面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震动。工坊里的铁器跟着发出细微的嗡鸣,挂在墙上的工具轻轻摇晃。
“发生了何事?”张世阳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铁钳。
震动越来越明显,远处似乎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工匠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面面相觑。
“出去看看。”张世阳擦了擦手,率先朝厂门口走去。几十名工匠跟在他身后,脚步匆匆却透着迟疑。
厂门口,负责看守的狗剩已经带着几名士兵站在那儿张望。见张世阳等人出来,狗剩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并未阻拦。
不远处的官道上,黑压压的军队正列队向着扶风县的方向行进,那长长的队伍看上去至少两万人以上。
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长枪如林,旌旗猎猎。为首的将领正是赵樽麾下的心腹亲兵麻子,他骑在一匹枣红马上,面色阴沉。
“这……这得有上万人吧?“年轻的工匠王二小声嘀咕,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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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倒吸一口凉气:“看这方向,是往扶风县去的。”
张世阳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他注意到士兵们不仅全副武装,马背上还驮着重型器械。队伍中运送粮草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望不到头。
“看这架势,要打仗了吗?”身后不知是谁喃喃道。
“不会吧?到扶风县去跟谁打?”
“对,会不会是城里士兵在操练?”
“说得有理!这刚收完庄稼,要打突厥也该出城往北行军,怎么往西去了?西边除了扶风县就是徐州,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吧?”
自己打自己?
张世阳心里咯噔一下。
他虽然是工部的工匠出身,但因为景帝还是太子时,他就站到太子的队伍,力挺景帝上位。
从龙之功让他成为景帝的心腹,在多疑的景帝那一波替换大臣的浪潮中,他顺利登上工部尚书的位置,在朝堂里混了几年,涨了不少见识。
可非常遗憾的是,由于苍州封锁了到京城之间的消息,他们这一群工部的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此景帝已经非彼景帝了。
不管是哪一个景帝,但张世阳凭着这几年在朝堂上的见识,让他比这些工匠们更快的察觉到事情的异样。
“不对!”张世阳瞳孔一缩,“就是要打仗了。”而且,就是自己打自己。
张世阳瞄了一眼看押他们的狗剩和几个士兵,后面那一句话,他愣是没敢说出口。
被赵樽困在这里好几个月的时间,他多多少少也看到一些事情。
比如:苍州王赵樽为百姓修建房屋、为百姓做蜂窝煤炉子、士兵又开荒种田又操练,这些可都是收拢民心之事。哦,对了!还有那晚在阴山煤矿场以闪电速度击毙曹雄的武器……
如此种种,他就是再傻,也早就猜到了苍州王赵樽想要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