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流言如附骨之疽,虽伤不到沈御分毫,却化作细密的针,一根根扎进薛妄心里。
每当夜深人静,薛妄总会在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地攥紧被角。
他不敢告诉沈御,自己曾在藏书阁的铜镜前,对着两人的倒影反复比较——仙君眉目如画,自己却阴郁苍白,哪来的半分相似?
更不敢说的是,每当沈御靠近时,他胸腔里那颗心总跳得快要炸裂。
这感觉太过危险,仿佛在印证那些最不堪的猜测——是不是自己真的用妖术蛊惑了仙君?否则堂堂端明仙君,为何独对自己这般特别?
可是他又哪里会什么妖术呢?
窗外很安静,月光泛着清冷的光。
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面,薛妄蜷缩在床角,将脸埋进沈御今日借给他的外袍里,贪婪地嗅着上面残留的冷梅香。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就像飞蛾扑火,明知会焚身,却还是忍不住靠近那抹温暖。
薛妄爱沈御,他怎么可能不爱?这份情愫早已在心底扎根。
薛妄永远记得那个阴雨绵绵的午后。
当时他还是个半身覆满漆黑鳞片的少年,被一群外门弟子按在泥泞中拳打脚踢。
雨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直到一双纤尘不染的云纹靴停在他面前。
“住手。”
清冷的声音仿佛天籁。
那时,薛妄艰难抬头,看见沈御执剑而立,微微垂落的雨帘为他镀上一层朦胧光晕。
而仙君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略微一出手,那些欺凌者便仓皇退散。
最让薛妄刻骨铭心的是,那一刻,沈御竟用碎骨兮割下自己仙衣的一角,轻轻覆在他最狰狞的鳞片上。
“遮一遮罢。”
仙君的语气依旧冷淡,可递来的云锦却带着体温。
那块月白色的衣料,至今被薛妄贴身收藏。
这么多年来,薛妄从来都好好收藏,每当修炼到遍体鳞伤时,就会偷偷取出贴在脸颊。
布料上早已淡不可闻的冷梅香,是他熬过无数个漫漫长夜唯一的慰藉。
如今这块云锦就藏在他心口处,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薛妄蜷缩在床榻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处——那里贴身藏着沈御赠予的云锦,而此刻身上还裹着仙君今日亲手为他披上的雪白外袍。
衣袍上清冽的冷梅香萦绕在鼻尖,真实得让他心尖发颤。
他忽然想起今日练剑时,沈御为他系紧散开的发带,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耳尖的温度;
想起用膳时,仙君将最甜的灵果推到他面前的场景;
更想起今日方才在回廊下,沈御解下外袍披在他肩头时,那声温柔的“当心着凉”。
仙君说话居然会这么温柔。
太温柔了。
是从前的薛妄做梦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因为没有想到居然会拥有,薛妄像只囤积珍宝的龙,小心翼翼地将这些馈赠收集起来:
一片云锦、一件外袍。。。。。。每一样都带着沈御的温度,被他偷偷藏在最隐秘的角落。
夜深人静时,他会把这些宝贝一件件摊开,用手指细细描摹每一处纹路,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份温柔永远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