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玲的生日正好在中秋节,她的小名也来源于此,因为爸爸说,她出生的那晚一段明月皎洁,所以她叫段嘉玲。
本来爸爸妈妈是想要她假期回家的,过生日外加过节,她要是懒得跑,他们也可以来北京给她庆祝,带上沙叔叔和舒城阿姨一起。但段嘉玲态度坚决地说,自己想和爷爷一起过,不要他们来,他们才只好作罢。
爸爸还因此酸溜溜地说:“我们段嘉玲公主真是长大了哦,过生日都不要爸爸了,只要爷爷,爸爸好难过哦!”
段嘉玲公主是她自封的头衔,每次家里人和朋友想要讨好她时就会这么叫。听到爸爸那么说,段嘉玲十分动容,然后再次坚定地拒绝了他。
沙谨衍听到这里,说:“我爸妈还想来北京给你过生日?真不错,我今年生日就在家里,他们也没抽出空回来呢。”
段嘉玲立刻得意,“那能一样吗?叔叔阿姨本来就更喜欢我,而且你现在是家门逆子,我是继承人,当然我的生日更重要了咯!”
“那继承人,你为了继承家业选的专业学起来感觉怎么样啊,有后悔吗?”
段嘉玲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但读这个专业不是因为她喜欢。事实上,作为一个兴趣爱好非常广泛的人,有时候也会产生一个副作用,就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喜欢、想要长久学习从事的。
段嘉玲从小的每样爱好,都只能维持三个月,轮到选大学专业时也是这样。
初中想学漫画,去日本当漫画家;高一想报金融,以后当证券佳人;高三就更离谱了,说我长这么漂亮,不如去考电影学院当明星吧,以后成都市市花就是我了!
大概是看她太苦恼了,到真正填志愿时,爸爸说:“不然你去学管理吧,以后接手公司当小段总!”
一开始不叫汤曼珍,肖春莲给她取个小名叫珍珍,只喂了她三个月奶水就着急赶回香港“拼事业”去了。
老乡把珍珍抱到孤儿院,把她登记成被遗弃在公园的女婴。
这地方不叫“福田孤儿院”,叫“福田收容教养所”,院里人手少、孩子多,各方面都很不规范,有新孩子来了就登记一下,没人会去认真追查孩子是不是真的弃婴。
九十年代的深圳处于高速发展时期,大量外来人口涌入,社会结构发生巨大变化。
政府忙得很,压根没人管、也没人愿意管这所破孤儿院,每个月按时汇一笔固定的救济金给孤儿院,维持院里平时的开销。
偶尔会有社会爱心人士或少数港澳台慈善组织送来一些衣物、食物或玩具,但这些捐助是零星的,远远无法满足需求,院里僧多粥少,只能维持孩子们不被饿死。大孩子常常需要忍饥挨饿,只能自己跑出去想办法找吃的。
在此前提下,珍珍在孤儿院里当起了皇族。
老乡没有食言,很用心照顾她:
偷偷给她喂肖春莲在香港买的进口奶粉,偶尔也给自己和丈夫冲一杯;
偷偷买鸡熬鸡汤喂她,大部分进了自己和丈夫肚子里;
偷偷买各种新鲜水果捣成泥喂她,大部分也进了自己和丈夫肚子里;
把最好的衣服挑出来给她穿;
但不是因为和她一起在游戏里狂杀了敌人还欺负了她闺蜜和闺蜜男朋友,而是因为在刚才的游戏过程里,他找回了很多从前的感觉。
就像她说的,他们很久没一起玩了,所以有些感觉他其实都有点记不清了。刚才听到她放话,还在心里想,真的吗?这么自信?
但一跟她配合,仿佛肌肉记忆般,那种心有灵犀,不用商量就能明白彼此意思的默契和所向无敌,就全回来了。
那样熟悉。
虽然他平时也会和哥们儿一起打游戏,但和她一起玩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沙谨衍弯了弯唇,笑了,“应该说,我也很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
“是吧!我就觉得还是咱们俩搭档最好!”段嘉玲激动得一把勾住他脖子,“我们配合得这么好,那个可恶的许乐薇居然不肯承认我们是情比金坚,她一定是嫉妒我们!”
她两手攀着他,离得很近,这样亲昵的姿势,让沙谨衍又想起自己这两天心中的古怪,甚至就在片刻前,还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差点想岔。
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变了。
她刚才折腾一大通,想用游戏里的默契来证明他们的情侣关系,他却和许乐薇一样,只是因此想起了他们过去一起玩游戏的时光。
而也因为这个,他忽然重新去回看两人这几天的相处。
这些年,他和段嘉玲一直分隔两地,基本只有过年才能见,身边还总有两边的家人和亲戚。
而这几天,他们终于又每天都待在一起。
早上醒来就能看到对方,晚上睡前最后一个和对方晚安,一起吃饭、玩耍、斗嘴、生气、互相捉弄,最后再和好。他还给她过了生日。
这感觉,就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都还小,还朝夕相处的那些年。
沙谨衍觉得很轻松,很快乐。
而就像打游戏一样,他和她相处时的这种轻松快乐,也是无论是从前的大学室友,还是现在交好的议员朋友们,都不能带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