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结束后,温若桐跟同学们告别,独自踏上回家的路。
她的步伐比平时慢了许多,脑子里全是体检时那些冰冷的仪器和医生漠然的神情。
小镇的街道依旧喧闹,路边卖烤红薯的大爷吆喝声不断,隔壁水果摊的阿姨正跟顾客讨价还价,可这些熟悉的场景却让温若桐感到一丝陌生。
她家住在镇上老街的一栋三层小楼里,房子有些年头了,外墙的白色涂料已经泛黄,爬山虎沿着墙角蔓延,绿得有些肆意。
一进门,玄关处摆着一双磨得发白的拖鞋,那是母亲常穿的。
客厅里,电视机开着,新闻联播的声音断断续续,茶几上放着一盘吃了一半的桔子,果皮随意地堆在旁边。
厨房里飘来油烟味,母亲正在炒菜,锅铲碰撞的声音节奏分明。
温若桐换了鞋,轻声喊了句:“妈,我回来了。”
母亲林淑华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还沾着几点油渍。
她一眼就看出女儿神色不对,皱了皱眉:“桐桐,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体检累着了?”她放下铲子,擦了擦手,走到客厅坐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温若桐过来。
温若桐低着头,坐在母亲身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上的小破洞。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妈,今天体检……有点怪。”她把体检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些奇怪的仪器、医生冷冰冰的指令,还有那份让人不安的“特殊检测”。
她说到一半,声音哽住了,眼眶微微发红。
林淑华听完,脸色沉了下来,眼神里却没有太多意外。
她知道女儿说的这些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小镇虽看着平静,可谁家还没点心照不宣的无奈?
这些年,城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把控着一切,学校、医院、甚至镇上的工作机会,全是他们说了算。
普通人想要过安稳日子,就得学会低头。
她叹了口气,拉过温若桐的手,拍了拍,声音里带着点疲惫的温柔:“桐桐,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这世道就是这样,上面的人想干什么,咱们拦不住。妈小时候也跟你一样,觉得不公平,可慢慢你就明白了,咱家这样的,平平安安就够了。别多想,好好读书,将来找个稳当的出路,比啥都强。”
温若桐咬着唇,点了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没散去。
客厅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墙角的旧钟滴答作响,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
林淑华起身,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青菜粥,推到女儿面前:“先吃点东西,别想太多。妈在这儿呢。”
温若桐低头喝粥,粥的温度恰到好处,透着家常的暖意。
她抬头望向母亲,厨房里那盏老式的白炽灯洒下柔光,映着林淑华的脸庞。
38岁的她,容貌依旧清丽,五官精致如温若桐的放大版,眉眼间带着同样的温柔与沉静,只是眼角多了几丝细纹,增添了一抹岁月的气韵。
她的身材依然纤细匀称,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衫,腰身挺拔,散发着成熟女性的优雅。
林淑华端起盘子,转身回到厨房,锅里还炖着明天的排骨汤,淡淡的香气在屋子里飘散。
温若桐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客厅,家里的摆设简单却温馨——沙发扶手上搭着一条洗得发白的毛巾,墙上挂着温若桐小学时的奖状,角落里一盆母亲养多年的绿萝,枝叶茂盛,几乎垂到地面,静静诉说着生活的痕迹。
另外,窗台上放着几本叠得整齐的旧杂志,旁边还有一小瓶林淑华前几天买来的茉莉花,白色的小花瓣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饭桌上,温若桐的作业本摊开着,旁边一支笔帽还没盖上,像是她刚写完功课就赶着吃饭。
每天晚上,她都会在这张桌子上复习到九点,然后帮母亲洗碗,再去阳台看看那几盆多肉植物——那是母女俩一起种的,摆在旧木架上,绿得生机勃勃。
温若桐收回目光,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轻轻放进水槽。
林淑华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说:“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温若桐点点头,心里却还想着体检的事,挥之不去。
她站起身,关掉客厅的灯,屋子陷入一片安静,只剩窗外偶尔传来的犬吠声。
……
8月27日,清晨的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
陆星然站在家门口,调整了一下领口,衬衫熨得笔挺,袖口却因为紧张被他揉出了几道褶子。
他妈在一旁絮叨:“站直了,别老低头,面试得精神点!”陆星然无奈地应了声,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远处——温若桐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