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自然的蹭了蹭发酸的鼻尖,江颂甩开这些思绪,一丝不苟地把考核要用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一一摆好。
这次一定要过!
他腰杆挺得笔直,坐得端端正正,考卷一发下来就奋笔疾书,恨不得把自己能记得的东西全都写上去。
待所有科目全都考完,手写到抽筋的江颂已经到了两眼无神的地步,呆呆地坐在书堂里。
一直等到所有弟子走完他都没动,需要休息一下。
好累。
“……颂颂?”
冷不丁的,江颂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顺声往窗外看,他瞧见了一个很眼熟的青年,眉目清秀,眼尾长着一颗小痣。
是许久不见的沈游。
当初他才进弟子院的第一个朋友,可惜不久后他就被收为内门弟子,随着师兄师姐们出门游历去了。
算起来,也有个三五年没见了。
江颂眼眸微亮,开心地朝他挥了挥手。
“沈游,你回来啦!”
后者表情很奇怪,明明天气很好,他却像是受了冷一样,脸色发白,浑身都在轻轻发抖。
他眼神古怪地看着江颂,视线左右慌张地望了望,没见到其他人后迅速冲进书堂把江颂拉到角落。
“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先生怎么回事?”
沈游声音压得极低,瞳孔怪异的颤着,气息很急,像是精神绷到极致,下一秒就会因为恐惧而彻底疯掉一般。
状态极其诡异。
江颂刚升起来的那点欣喜一点点被警惕取代,他挣开沈游的手,佯装疑惑:“什么?”
“别装傻!”
沈游低声吼了出来,脖颈上的青筋都绷得突突跳动,下一秒又像是在惧怕什么似的猛地压低声量,从喉腔中挤出气音。
“我看到你们接吻了……”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叫江颂猛地窒住呼吸,瞳孔都惊得紧缩了一瞬。
——
夜色渐重。
江颂头上像是顶着一块乌云,整个人愁眉苦脸无精打采的,抱着自己的小布包在坠月居外犹犹豫豫,还时不时叹一口气。
下午沈游的那些话还转在他脑袋里,说什么伦理纲常,深文周纳之类的话,那时江颂紧张,没听懂多少。
但后面最紧要的却记得明明白白。
他说李缘是承了昆仑山的道,说明白一点,这位祭月仙尊相当于是道尊的徒弟,是神明的执剑者,身上背着三千清规和万般因果,不得沾欲,不得动情。
否则根骨俱废,每行一步都是剔骨之痛,和心上人接触更是如吞针咽刀般,能把人生生折磨死。
后面这些话江颂不太相信,因为李缘那样子,属实不像痛苦,甚至有时候江颂都担心他会被过量的兴奋给刺激疯掉。
拧眉思考了好一会儿,江颂还是准备把这件事告诉李缘。
可是才站起来准备往里走时,他就瞧见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踩着血印急切地往外走。
粗重的喘息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落于地上的鲜血被花草争夺,前脚才走开,后脚所有得了机缘的植物便开始疯长。
江颂愣在原地,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又重重摔在月色下的李缘。
他浑身上下恐怖到极致,像是血肉被剔了一遍又匆匆粘上去,到处都是裂痕。
脖颈上狰狞的痕迹还在缓慢愈合,似乎是被人拧掉了脑袋,最后又被强行按回去用针线缝合起来。
江颂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思绪,手脚发凉僵硬,重重黏在原地动都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