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成派人乔装潜入邻近的零水城,趁着男帝对于疫病的威慑还没传到这里,赶紧将消息放给众人。同一时间,这个消息也在泰阴城的四角出现,如他们所患的疫病般,飞速席卷了整个泰阴。
大部分人都不相信。
苻成并不在意,事情的真假如何,现实自会证明。
得知这件事的夜间,大部分人都不敢睡觉,他们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穿着铠甲的人举着长枪和大刀,毫不留情地刺穿他们的身躯,天上地下一片红。
有人睁眼直到天明。
疫病缠身的他们还不想死。
几天后,号角声唤来黎明,神经崩了好几天的百姓们睁开眼睛,飞速从床上爬起,透过窗户或是门缝往外瞧,只见有将士打扮的人如敲更人般高喊道:“大家不必恐慌,朝廷得知疫病,不仅派遣了太医,还准备了药草。”
“为确保每个人都能领到药,位于城东的人去东城门,位于城西的人去西城门,南城门和北城门也一样。”
药?
他们的疫病有救了?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所有人都将这几日来听到的流言抛在脑后,没有消息比折磨他们的疫病能治愈更重要。他们连忙穿起衣服,按照城区分为四波人,向着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而去。
不过一个上午,城中人都聚集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这些满脸希冀的百姓,知道他们接下来会面对什么的将士心生不忍,“将军,难道真的要杀了这些百姓吗?
他们手中的长矛怎么可以刺向百姓?
被称作将军的人满脸杀气:“朝廷回信说药草并没有那么多,只够救我们这些弟兄。不是本将军要放弃他们,是朝廷要放弃他们。你明白吗?”
将士仍在说:“我们可以不杀他们,是死是活,全看天命。”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本将军要杀。”许是不耐烦,将军脸上的杀气更重,他指了指京城所在的方向,“是那边要杀。”
眼见将士还要说什么,将军轻飘飘道:“你若是想要保住他们,那也可以,你挑出一个人来,你替代他。”
将士不说话了。
被称作将军的人看向这些百姓,朝廷中的好友来了信,让他不要紧张。
陛下只是担心这件事传出去,不得已才出这下策。等将百姓都处理后,太医和药草就会前来。
他对此深信不疑。
当日并没有下朝成功,那个臣子过于倔强,男帝不得不同意了他派遣太医和药草的请求,三万兵力不是小数,若是割舍,他也心痛。
众人不知道的是,下朝之后,男帝与亲信经过商议,暗中又下了一道圣旨。
这道圣旨不是给泰阴城的,而是给驻守在零水城外的苻成苻将军的。
时隔五年,除过命她们驻守在零水外,这还是苻成及她手下的女兵第一次被皇帝想起,在战场上依靠直觉躲过各种明枪暗箭才存活下来的苻成敏锐地感知到,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
她跪下接旨。
圣旨上的内容不是别的,是告诉苻成,说泰阴城中的三万兵力与百姓起了纷争,并杀死好些个百姓,命令苻成前去带病围剿这些叛军。
得知圣旨内容的苻成右眼突然跳了一下。
宣旨的公公将头抬得高高的,一副不屑的表情,尖细的嗓子发出阉里阉气的声音:“苻将军,你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接旨。”
这突变令苻成措手不及。
她看着眼前的圣旨,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在苻成的计划中,她本就是要打算灭了驻守在泰阴的三万兵力的。突然被横插一脚,还是与她处在对立面的皇帝横插一脚,这让她无由来地慌了神,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消息,定安长公主并没有在信上告诉她,想必这件事她们也不知情。
“苻将军?”
见苻成走神,那公公将圣旨放在她眼前晃了晃,催促道:“苻将军,还愣着干什么?快接旨啊。”
见苻成在他的催促下接了旨,他冷哼一声,嫌弃的视线在帐中扫了一圈,一屁股坐在了苻成的椅子上。
“陛下担心将军下不去手,特命咱家前来帮助苻将军,一直到将军将泰阴城的叛军解决掉,咱家就可以回京,告知陛下这一消息,并为将军讨个赏。忘记说,将军称呼咱家为朱公公就好。”
他意味深长道:“将军,此事宜早不宜迟,你也不想让陛下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