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去寒对此感到不解。
会医术,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迎着众人的指责,姜去寒的声音中没有流露出半分害怕,更不会服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丈夫,证据呢?若仅凭着几句话就定了我的罪……”
姜去寒抬眼,她的肩背愈发直挺:“我不服!”
男县令上半身向前倾着,又圆又小的眼睛中仿佛淬了毒:“你会医术,就是证据。”
话说完,男县令又坐直了身体,不顾姜去寒的意愿再一次宣判道:“张家妇人姜去寒毒杀丈夫,罪不可赦,按大宁律法第……”
话没出口,又被九湘一拳打了上去,伴随着惨叫声,一颗沾着血的牙从他嘴里滚了出来。
九湘将牙踢到一边,心中只觉荒谬。
来人见状,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高喊:“她会的不是医术,是妖术!”
听见这话,九湘的心猛地下坠,还没反应过来的她下意识制止,却是迟了,那人倒豆子一样将肚子里的话倒了出来:“大人!她会的不是医术,是妖术啊大人!”
尽管已经迟了,走到近前的九湘还是要动手,防止他说出更多的话,谁料姜去寒看了过来,制止了九湘的行为。
姜去寒的眼梢结上片片冷霜。
今天她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所以她要看看,她要看看这些人会给她编排一个什么下场。
一连四次,每次要对姜去寒下判决时,他就会莫名其妙遭到攻击,一次比一次严重。听见来人突然说这话,男县令捂着脸含糊不清道:“快细细说来!”
余光瞥见姜去寒时,他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头发都立了起来。
“大人您刚刚受到攻击,正是此妖女在使用妖术!”
说话间,以姜去寒为中心,众人已经退到了数米之外,生怕姜去寒也将妖术用在他们身上。
来人继续道:“昨夜我的妻子难产,是她突然闯入,将孩子从肚子里面扯了出来。”
“大人,不能放过这个妖怪啊!”
空气中此起彼伏地响着抽气声,将孩子从肚子里面扯出来?
来人继续道:“我亲眼看见,是她突然出现,将孩子从我妻子的肚子里面扯了出来,血淋淋地,当时我就吓晕过去了。”
“我只当她是会医术,并没有想到别的。但刚刚看到大人无缘无故地牙齿脱落,我才明白,这姜去寒使用的分明就是一个妖怪,她使的全是妖术!”
把孩子……从肚子里面扯出来?
男县令脸上的惧怕更加明显,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他真想现在就缩在椅子下面,不,他要跑出去。他咽了咽唾沫,颤抖着声音道:“来人,把……把这个妖妖妖妖妖妖女给我关进大牢,明明明日午时,斩了她。”
对上姜去寒没有一点感情的视线,男县令又改变了想法:“不,火烧烧烧了她。”
万一她灵魂不死,找他算账该怎么办?还是烧了稳妥。
“还有她的那个侍女,一并烧了!”
“烧了她!”
“烧了妖女!”
“……”
何其荒谬!
仅凭着几句话、仅凭着几句一面之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定了姜去寒的罪。
起哄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姜去寒不解,她是救了那个妇人不是吗?
尽管使用的手段前所未闻,可她最终还是救了那妇人和孩子一命,怎么就成了妖术?
被声浪围在中间的姜去寒感到头晕目眩,在这一瞬间,她脑子里有东西闪现而出,泛着点点荧光。
她以往的很多时候,都看到了这些荧光,但一直没能抓住,也没能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现在她一伸手,那东西乖顺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她贴近去看,正是她苦苦追寻的答案。
为什么女子不能学医、会为家中带来灾祸?
为什么她不敢将自己是医者的身份告知大众,让患者都瞒着她的身份?
为什么她行医只能在夜色下悄悄进行,为什么自己觉得被发现的话,最终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