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莞和九湘持相反意见,“大寿当日一不小心就会殒命,这你也亲身体验过,她不来是人之常情。不过……”王清莞面色犹豫:“可直觉告诉我,这孩子并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一个人写的诗再怎么伪装,比如姜知彰那样的繁花似锦,读诗的人仍能从里面探寻到主人的部分性格。钟熙至的诗则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虎的莽劲儿,这和王清莞年轻时候如出一辙。
这是王清莞一直都为钟熙至开脱的原因。
“她当日或许真的有什么事耽搁了。”
当初的王清莞不会逃脱,如今的钟熙至也不应该逃脱才是。
“能有什么事耽搁?”
九湘不懂诗,在王清莞多日的有意教导下,她也只能看出诗表面上写的是什么意思,至于更深一层的人物性格,九湘目前还看不出来。
“这次你若是不计前嫌救了她,不担心日后她再次背叛你吗?”
“她不会。”
王清莞语气笃定,仿佛她已经通过诗彻底了解了钟熙至的为人。
王清莞决意去救钟熙至,九湘持相反意见。
可当王清莞打算前往钟府时,九湘尽管不情不愿还是认命地追了上去,她生怕王清莞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她毕竟是辅佐王清莞的。
钟府此刻比平时要热闹一些,往往来来的人将四处购买来的红绸装点在各处建筑上,时不时地有人指挥着将东西搬来搬去,这是钟熙至几日后就要嫁人的缘故。
难道钟熙至被迫嫁人,这才写了一封求救信?
可钟熙至的夫君不是她亲自挑选的吗?九湘后来特意查过,正是那日与她在花园里私会的少男。
王清莞起初成为君家族长,冷嘲铺天盖地,直到夸赞君家门风的声音出来后,这股声音才渐渐消退。真正发生改变是外人见王清莞将君家管理得井井有条,才知道此人不可小觑,这时候的王清莞陆陆续续地收到各种帖子,这代表她得到了一定的认可。
因而在这个时候,王清莞就快就被钟熙至的母亲出面接待。
在王清莞提及来意后,钟熙至的母亲将为什么寻找自己女儿的疑惑压下去,用一种为难的语气道:“她后日就要成婚,按照规矩,出嫁前三日是不能见外人。”
“你若是不急的话,有什么事可以等她嫁人之后找她;若是十万火急,可以由我这个当母亲的来转告。”
王清莞周身环绕着儒雅之气,脸上的笑容中带着歉意:“听说令爱尤善写诗,夫人可能听说过我,平生最爱诗词歌赋,所以不顾一把年纪厚着脸皮想着找她切磋一二。”
“一时间忘记了还有这个规矩,倒令夫人你为难了。”
余光中,九湘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哪里会作什么诗!
在王清莞开口的同时,钟熙至母亲的心沉了下去,慌乱间差点失态到将这句话喊出来,所幸理智控制着她。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脸上强行堆着笑:“我那个女儿哪里会做什么诗?不知道王娘子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可不要被人骗了才好。”
似是觉得这一番话有些生硬,又捂着嘴佯装笑道:“若是会作诗,我早让她也去陛下面前晃一晃,像她未来夫婿那样谋个官儿了。不过这也是痴人说梦,作诗是男人才会的事情,咱们女人里面,会作诗的也就王娘子你一个。”
“还有姜家那个小丫头。”
京城中真正会写诗的人都被一群强盗当做垫脚石,只有王清莞和姜知彰拼死挣扎才摆脱垫脚石的命运,才能和一群踩着别人尸体的强盗一同浮在太阳照射的水面上。
钟熙至的母亲不会不知道内里的真相,可是也如王清莞的母亲一样,对这些踩着无数具尸体的强盗行为视而不见。
王清莞面上笑意不减,却不如之前真心,脸色也因为这番话在不动声色地间沉了下来。
她垂着眼睛,语气淡淡,“钟夫人过誉了,我哪里会做什么诗,不过是运气好,会拼凑几个字罢了。”
王清莞语气中的冷淡并不明显,钟熙至母亲毕竟很快闻了出来。想到前不久定安长公主大寿上发生的事,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在王清莞面前说这些,她会信?
这是九湘第三次来钟府了,和王清莞分别后,她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钟熙至的院落和钟熙至的身影。
她正在屋子里的一个圆桌前摆弄着手上的红布。
她身边站着一个少年,看着比钟熙至稚嫩几岁,一脸倔强,看起来不像是侍人,而是钟熙至的姊妹。
钟熙至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红布折叠整齐后,她看向身边站着的少年,“你想好了吗?”
少年脸上稚气未脱,满是倔强:“我不愿意。”
争执的二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到房间内多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