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永安王藏得极深,如同山鼠入洞,杳无音信。己方已有伤亡,再搜寻下去不过是白耗力气,他们决定先撤再说。藏身于阴湿山洞的九栀和双鲤,骤然听到县主兄长的名号,心头猛地一跳!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逃亡的疲惫与恐惧。“是县主!县主搬来救兵了!”双鲤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九栀苍白的脸上也瞬间有了光彩,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处逢生的狂喜。先前她们逃跑时,被一个追兵发现了,九栀为了护着双鲤,胳膊中了一刀。双鲤强压下心底猛烈翻涌的情绪,动作却不敢有丝毫迟缓。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因受伤而脚步有些不稳的九栀,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那布满湿滑苔藓的山洞深处急切地向外攀爬。洞口堆积的枯枝败叶被她们的动作带得簌簌作响。当终于爬出那令人窒息的黑暗,重新接触到微凉的夜风时,双鲤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尽力气再次呼喊:“县主,我们在这。”听到双鲤的声音传来,晏逐星浑身一震。太好了!她们还活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猛地冲上心头。先前在路上,那几具横陈在地、了无生气的熟悉护卫的尸身,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在她胸口,让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唯恐下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双鲤或谢翊宁他们同样惨烈的结局……此刻,这清晰的声音如同天籁。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晏逐星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看到受了轻伤,只是有些狼狈的两人,晏逐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们也一块继续帮忙找人。”九栀和双鲤不敢再离开主子一步。先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让她们终身难忘。她们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不知名的山林里了。在几位武僧的保护下,晏逐星主仆三人继续寻找谢翊宁一行人的踪迹。尸体。还是尸体。路上出现的尸体越来越多,几人的心也直直地往下沉。直到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三人如遭雷击。“停、停云……”双鲤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手拄着断刀支撑身体,半跪在地上那个人。怎么会呢。她一个会三脚猫功夫的小丫鬟都活下来了,停云大哥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就……怎么就死了呢?不,这肯定是假的。她哆嗦着伸出手指,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轻轻探向停云的鼻息下方。冷冰冰的,什么也没有。最后一点侥幸被无情掐灭。往日里总爱嘲笑她个子矮,却又会偷偷把最好吃的点心塞给她的那个傻不愣登的停云大哥……真的没了……“哇——!”巨大的悲痛如同决堤洪水,瞬间冲垮了双鲤的理智。她再也无法抑制,撕心裂肺地放声痛哭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停云那被齐肩斩断,血肉模糊的断口边缘,却又猛地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不忍看,更不敢碰。停云的断臂落在几步之外,手中还紧握着一截残破的刀身。尸体边上,还有三具敌人的尸体,看得出来他是拼尽全力去阻拦这些人的追击。晏逐星的心沉到了谷底。停云是永安王身边最最最得力的干将,他宁可死都不会离开永安王。如今他死了。那永安王呢,会不会也出事了?晏逐星蹲下身子,将趴在地上的尸体翻了过来。先是贺松,后是曲杨……一张张曾经鲜活的熟悉面孔,如今都没了呼吸。晏逐星的胸口像被巨石死死压住,闷痛得无法喘息,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唯一一丝渺茫的慰藉是,横陈在此的九具尸体中没有永安王的身影。光是看着几人身上的伤口,晏逐星都能想象到当时打斗的场景是多么的惨烈。是停云三人抱着必死的决心,以命相搏,用三条命换了敌方六个人的命,给谢翊宁争取到了一线生机。他们三人脸上都是慷慨赴死的从容,没有任何怨恨。晏逐星看着停云那张沾染泥污却带着笑意的脸,仿佛能听到他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嘿嘿,王爷,属下厉害吧,一个人干掉了他们三个人。”“我就是王爷身边的最强侍卫,谁也别想越过我去。”……双鲤红着眼眶看向晏逐星:“县主,咱们能不能先让停云大哥他们入土为安?”晏逐星点了点头。双鲤抽泣着跑到了不远处,把停云的断臂抱了回来。九栀掏出帕子替他们三人把脸上的污泥都擦了干净。晏逐星将他们身上的刀剑拔了出来,尽量给他们一个安葬的体面。玉禅寺的几个武僧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跟着一块安葬了停云几人。“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的。”晏逐星在心底默默发誓。今夜之仇,不死不休。随后,她们踏上了继续找人的路程。沉重的脚步踏在泥泞湿滑的山径上,每一步都像灌了铅。先前找到双鲤二人的那点微弱喜悦,早已被停云等人的牺牲和找不到谢翊宁的不安冲刷得干干净净。六月的雨季,让山涧的水流变得异常丰沛汹涌。藏身于瀑布后方狭窄岩缝中的谢翊宁,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侵蚀下渐渐消失。就在他几乎要彻底沉入黑暗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棠云麒——!”是小恩人。这声呼唤如同在无边黑夜里骤然划亮的一星火种。谢翊宁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张口回应,却发现声音被奔腾的水流声给吞没了。声音越来越近,谢翊宁咬紧牙关,将身边一块石头抓起来用力砸了出去。一定要让小恩人听到啊。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砰”一声响。水里落下石头的动静吸引了专注找人的晏逐星。看着哗啦啦的瀑布水流,她心底陡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永安王,会不会就藏在水帘之后?:()两眼一睁就是杀,都重生了磨叽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