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崔题面临群臣的审判。
“肃国公为太后胞弟,为陛下的国舅,如此贵戚尚且遭受无凭指正,乃至自戕以示清白,试问三法司审案之时,可有手段失当之责?”
一个曾经是林府幕僚,后来科举登科之后得到林府提携的官员说道。
其他旧党官员、临时党羽便也群起而相应。
“听闻林府上下皆一个个拉去审问了一遍,外戚之事本该外宗正司审理,崔相公却仗着三法司判官权威,僭越行事,甚至还把人逼死了,难道三法司判官便可以枉顾王法?”
“我看,不是没有王法,而是徇私报复!谁人不知,云集楼诗案之后,有人对肃国公怀恨在心,恐怕罗织罪名已久,好不容易挦扯到‘勾结叛国’的罪名,可让一些人弹冠相庆,便枉顾是否已掌握证据,直接严刑拷打,直至把人逼死!”
御史中丞刘敏一脸厉色,咄咄逼人盯着崔题,而后手持狐白上拜道:“陛下,若纵容此排除异己的卑劣手段,今日能攻讦贵戚”肃国公,明日便能攻讦宰执大臣,乃至满朝文武,皆是朝中可还有清明可在?还望陛下明鉴,为肃国公做主!”
其他人便也跟着附议,纷纷拜请:“还请陛下为肃国公做主啊!”
崔题在班位上端持笏板一动不动,甚至懒得发声,看着这些人一唱一和的表演,他甚至几欲冷笑出声。
皇帝在高位,看着黑压压拜请的百官,不用认真细数,只稍看一眼,仍旧轻易判断出,朝中旧党势力仍旧可以碾压新党,几个老臣轮流觐见,更是能逼死崔题。
然而他看崔题只是闭眼,甚至懒得发声,便故意压低声音,冷声询问了一句:“催卿,你有何说法?”
崔题只得动弹一下,手持笏板出列之后,朝皇帝拜请:“陛下,臣审案有凭有据,依据赵九娘的指控,顺势调查延朔党与鬼樊楼关联而已,一切审问合规合法,何至于就逼得肃国公自戕?莫非有什么隐情,还需臣再仔细查证!”
他这般一说,旧党老臣跳得更高。
参知政事吴公道:“你还需查证!难道非得把林府一个个逼死不成?”
崔题便也转身看着刘敏和吴公,嘴唇一挑微微冷笑质问:“鬼樊楼和赵九娘的指控明明事关林府,怎么,两位相关却比林府族人还更着急?”
正当他们激辩之时,殿外忽然有小黄门绕过殿前来给何都知传信。
何都知随即拱手道:“陛下,外宗正司来报,从肃国公林翎自缢的房中搜出了一封遗书还有一件衣物,事关重要,故上承陛下!”
皇帝摆手。
而后,小黄门领着外宗正司的官吏进入,绿衣官员一手拿着信件,一手赫然拿着一物,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失传已久的丹书铁券!
崔题看着丹书铁券一出,眼眸微微一转,便知大事不妙。
果然皇帝看罢遗书,却是冷哼一声,满眼愠怒和嗔怪,然而却不是面向刘敏等人,而是咄咄逼视崔题。他把遗书交给何都知,吩咐了一声:“念!”
何都知只能当庭念出,念到几行字,惯常作为帝王身边的侍人,几乎没有情绪的他,居然言语间也有些微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