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贵女慕容烟用团扇轻轻掩了下唇,眼神微妙。其他几位被龙家圈定的贵女候选,也或多或少流露出几分审视、同情,乃至不易察觉的优越。龙渊端着酒,将目光不动声色地移开,仿佛母亲的话与他无关,只是继续与慕容嫣儿低声说着什么。这种无声的漠视,比任何回应都更伤人心。有人又忍不住哧笑起来,“之前不是说,龙将军多么喜欢楚音,还亲自送嫁,原来却是我们误会龙将军了……”“是啊,楚音哪里值得龙将军如此留恋?”“传言不可尽信,说不定就是楚音自己放出来的风……这女人惯会玩弄男子,前段时间听说南世子都差点着道儿……”“真可怕……”“真不要脸……她今日是怎么敢出现在这里的?”“再不来,恐怕见一面龙将军都难了……”“是啊,不来怎么制造仿佛优秀男子都爱上当寡妇的她的精彩舆论?”“心机真深……”“恶心……”“噗嗤……”不知是谁又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就是,一个瘸子,还是个不能生的寡妇……啧啧……”“封家也是,怎么让她出来丢人现眼?”“说不定就是她自己非要来,想再攀龙将军的高枝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是……不知廉耻……”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毒蛇的嘶鸣,在华丽的大厅角落蔓延开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站在楚音身边的封若瑶听得清清楚楚。封若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只觉得那些目光和议论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无地自容!她下意识地松开了原本紧紧挽着楚音袖子的手,甚至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一小步,拉开了与楚音的距离。她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仿佛只要离楚音远一点,那些恶意的目光和嘲讽就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她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被周围那些眼尖的贵妇贵女捕捉到了!“瞧见没?连她自家人都嫌她丢人,躲开了!”“可不是嘛!封家这位小姐倒是识趣……”“摊上这么个名声扫地的嫂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封家真是家门不幸啊……”这些议论更加肆无忌惮,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楚音淹没。楚音清晰地感受到了封若瑶的退缩和周围骤然增加的恶意。但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怒意和翻涌。她挺直了背脊,仿佛风雪中宁折不弯的青竹。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羞辱和孤立中,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老夫人!您说得对呢!女儿家的归宿最要紧啦!”一个沉稳、带着久居上位者威严和不容置疑的评判意味的声音,缓缓响起:“龙老夫人所言,字字珠玑,发人深省。”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深紫色云锦翟衣、头戴赤金点翠大凤钗、面容端肃、眼神锐利的中年妇人缓缓开口。她坐在龙老夫人下首不远处的尊位上,正是护国公府的大夫人——杜云卿的母亲!杜大夫人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楚音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嘴角噙着一丝极其淡漠、仿佛洞察一切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久经世故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女子之道,贵在贞静守礼,安分守己。嫁为人妇,当以夫为天,以子为贵。若不幸寡居,更应深居简出,持节守志,为亡夫守节,为家族守名。此乃古礼,亦是天道。”她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刺楚音眼底深处,加重了语气:“最忌,便是心有不甘,抛头露面,甚至,以有夫之妇的身份,行那等攀附权贵、招蜂引蝶之事!”她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此等行径,非但自轻自贱,更会辱没门楣,祸及家族!纵然一时侥幸,得了几分虚妄的‘青睐’,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徒惹笑柄!最终,必是身败名裂,自取其辱,落得个无人收场、孤苦伶仃的下场!”杜大夫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重锤,裹胁着护国公府的威势和根深蒂固的礼教枷锁,狠狠砸向楚音!她不仅将龙老夫人的“关心”上升到了“天道”、“古礼”的高度,更是将“攀附权贵”、“招蜂引蝶”、“自取其辱”、“无人收场”这些最恶毒的罪名,赤裸裸地、毫不留情地扣在了楚音头上!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嘲讽,而是来自顶级勋贵家族掌权者的、公开的、带有定论性质的道德审判!其分量和杀伤力,远超江若初之流的肤浅讥笑!整个大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音身上,充满了震惊、怜悯、幸灾乐祸,以及一丝对护国公府威严的敬畏。龙老夫人对杜大夫人的“仗义执言”显然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更深的笑意。龙渊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复杂地扫过楚音僵直的身影,随即又迅速移开,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好戏。,!慕容烟用团扇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着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的眼睛。封若瑶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又往后退了半步,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楚音站在大厅中央,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如同实质般的恶意和审判。她像一叶孤舟,飘汩在无根的大海上。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却如同暴风雪后骤然冻结的寒潭,深不见底,不起波澜!她没有去看杜大夫人那张端肃威严的脸,也没有看龙老夫人那虚伪的笑容,更没有看龙渊那冷漠的侧影。她的目光,平静地、缓缓地扫过大厅中所有或幸灾乐祸、或等着看笑话的宾客,最后,落在了主位上的龙老夫人身上。她的脸上,甚至缓缓的、极其缓慢的,绽开了一个极其浅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嘲讽。她微微屈膝,对着龙老夫人行了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礼,动作优雅流畅,丝毫看不出她肩头有伤,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惊涛骇浪。“老夫人,杜大夫人。”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死寂的大厅,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她的声音不再沙哑颤抖,反而带着一种玉石相击般的清洌和冷静:“二位夫人金玉良言,字字珠玑,楚音……受教了。”她微微一顿,目光如同冰雪般透彻,缓缓扫过杜大夫人那张因她平静反应而略显错愕的脸:“杜大夫人所言‘天道’、‘古礼’,楚音虽愚钝,亦知乃女子立身之本。封家世代忠烈,楚音既嫁入封家,自当谨守本分,不敢有违。”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澄清力量:“只是,楚音今日前来,并非心有不甘,抛头露面,更非……行那等攀附权贵、招蜂引蝶之事!”她微微侧身,目光落在因她的话而瞬间僵住、脸色煞白的封若瑶身上,声音清晰无比:“今日,楚音乃是奉骁骑将军府所发之帖,陪同封家二小姐——封若瑶,前来为老夫人贺寿。”她微微抬手,指向封若瑶的方向,动作优雅而自然:“将军府帖子,乃下至封府,指名由封家二小姐出席。楚音身为封家当家人,护持族妹,陪同赴宴,乃分内之责,亦是……对将军府与老夫人的敬重。”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龙老夫人和杜大夫人,唇角那抹浅淡的笑意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的疑惑:“至于杜大夫人所言‘攀附权贵’、‘招蜂引蝶’……楚音实不知,从何说起?”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清澈无辜,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楚音不过一介未亡人,身有微恙,今日来此,只为尽陪护之责,送族妹入席,向老夫人贺寿。既非主角,亦无他念。”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棱碎裂,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老夫人寿宴吉时,贵客云集,实不该因楚音区区一个陪客,浪费诸位宝贵时间,若老夫人允准,楚音便带着舍妹若瑶请辞了。”她再次微微屈膝,对着龙老夫人和杜大夫人方向,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告退礼:“楚音祝老夫人福寿安康,龙将军……觅得良缘。”这时候龙渊忽然开口,“封少夫人及封姑娘,即是本将军的客人,谁又有权力对你们不敬?”他声音幽冷,室内温度都降低了几分,惹得江若初和慕容烟小心脏狂跳……这个男人……:()殉葬三年,弃女归来杀穿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