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依言照做。
“狐狸与蛇,有何分别?”她的语声带着戏谑的笑,温热呼吸轻洒在他耳际。“都是要吃兔子的。”
“尤其是,像夫君你这般漂亮又可爱的小兔子。”
沈卿尘耳缘红透。
江鹤雪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戴上兔子面具,才又松松牵住他的手指:“走吧,此番能安心逛逛了。”
“本就人多,戴了面具更不易辨认。”沈卿尘垂睫望她。“若走散了,该如何?”
“不会走散的。”江鹤雪晃了晃他的手。“这般牵着呢。”
“我总疑心不妥。”沈卿尘瞧了一眼她的手指,没退让。
江鹤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却没接他的话,只笑着反问:“你想如何?”
沈卿尘不应。
江鹤雪偏想听他说,不松口,蓄意逗他:“兔子夫君,你觉着如何稳妥?”
手腕忽地被他松松攥住。
他没握实,仅是手指圈着她的手腕,虎口都没碰到她的皮肤,唯有指腹轻碰了碰她的腕骨,一触即离。
江鹤雪语声停住,怔愣地与他对上视线。
月华如水,面前青年微俯下身,纤浓睫毛垂下,桃花眸温柔潋滟,似质地上好的琥珀。
似多年前澄澈清冷的少年郎。
只是江鹤雪不知为何,竟在这般的眸光中瞧出了不真切的裂痕。
“怎的不牵手了?”她疑心是自己的错觉,松快地笑笑。“你不是最喜欢这般?”
她分开他指缝,将自己的手指塞入,掌根与他严丝合缝地相贴,亲密无间地。
沈卿尘垂眸,看到她无名指上的琼花戒指,心尖也跟着颤了下。
他手使力,将她的扣更紧,极轻地“嗯”了声,牵着她向前。
“小娘子可要买两根七色缕?都是花汁染色,可漂亮呢!”街边老妪提着篮子迎上来,笑卖。
“这是京都灯会的习俗?”江鹤雪捻了一根编织精致的七色缕出来,饶有兴味地打量。
“正是,况且呐……”老妪打趣地看了一眼二人,笑道。“这七色缕若与有情人共同戴上,可保长长久久不分离。”
“要两根。”答话的是沈卿尘。
他没给江鹤雪拒绝的机会,留了碎银便牵着她离开。
江鹤雪拽了拽他的手腕,却是问:“这两根七色缕,你花了一枚碎银?”
“我不常备铜板。”
“你那枚看着至少有两钱,两钱银子是二百文铜板,可一根七色缕不过十文铜板!”江鹤雪痛心疾首。“再多的财产,经你这般浪费,也终有花完的一日……不对。”
她语声顿住:“你倒真不会有花完的一日。”
她过门后并未置办太多物什,倒并非不想,而是沈卿尘准备得太全,她不缺,也不曾得知,他竟是个这般大手大脚的性子。
“不成,这般作风不应提倡。”她念叨。“王公贵族便是布衣百姓的表率,断不能行奢靡之风……没带铜板,今日我来付账。”
沈卿尘勾着七色缕问:“戴上?”
他手中的七色缕如同实质化的一百文铜板,江鹤雪看得来气:“谁同你戴。”
沈卿尘的瞳眸似起了细小的波澜。
可不等江鹤雪看真切,又被鸦黑的长睫遮住。
“戴着玩玩,”半晌,他低声。“不必当真。”
“这般,可以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