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纠的手?罩着他?的眼睛,空着的手?慢慢揉他?的胃,轻声哄:“好了,好了……”
好个?……鬼。
不好。
什么都不好。
况星野身不由己,坠进不知是困倦还是昏沉的力竭,他?做了很离谱的梦,梦见很多扇门——很多,他?一扇一扇推开,什么都有,声名显赫花团锦簇。
他?不是找这些,他?找琥珀色的眼睛,找不到,哪都找不到。
“……玩玩。”那部电影的尾声里,斯文败类侧头夹着电话,自顾自忙活手?里的事,声音懒洋洋,“当?真了?不至于吧?小屁孩……”
况星野并没把戏当?成真的,他?砸碎幻象,但幻象后面是空洞洞的漆黑,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琥珀色的眼睛。
没有家在等着他?。
况星野又把牙咬紧,他?在梦魇里挣扎,重?重?甩开惺惺作态的手?,又在下一瞬间的剧烈失重?里惊醒,汗涔涔睁开眼睛。
房间里一片黑暗,他?蜷在沙发里,身边有微弱光亮,是祁纠的手?机屏幕。
妆造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光亮,已经能把隋驿优越到叫人眼红的条件衬出来?——重?新做过?妆造,又换了身看得过?眼的衣服,妆造师把自己都做得直发愣。
连补拍的摄制组都惊叹,冷不丁乍一看,仿佛当?年的隋影帝就坐在这。
但也只是乍一看。
况星野盯着祁纠,别人看不出差别,他?不可能看不出……这个?人瘦得荒唐。
祁纠好奇:“怎么了?”
况星野不说话,盯着眼前的人影。
药吃多了,况星野偶尔会分不清梦魇现实,但已经习惯性在镜头前装模作样,并不至于露馅。
比如这会儿,他?咬着牙翻找记忆,隐隐约约能想起他?们?已经补拍完了的镜头,能想起祁纠牵着他?,温声细语地领着他?反应、领着他?打?招呼说话。
很得体,挑不出半点毛病。
最挑剔欠揍的评论家来?,也只能撮着牙花子,忍气吞声说一句“还算凑活”。
况星野看着祁纠。
坐在他?身旁的人放下手?机,迎上他?的视线,眼睛弯了弯。
从刚才到现在,祁纠都只是用一只手?玩手?机,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始终拢在他?的颈后,力道令人恼火,是种十拿九稳的妥帖安抚。
况星野的瞳孔动了动。
他?理当?为这个?觉得冒犯、火冒三丈,他?用不着隋驿这么自以为是地照顾。
……他?理当?火冒三丈。
况星野一帧、一帧回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完成录制后,他?们?并没上楼,并没去节目组准备好的房间,而是回了四号房……因?为祁纠上不去。
这是幢老式别墅,不允许改造,没有电梯,轮椅没办法去二楼准备好的气派卧室。
祁纠牵着他?,哄着梦游似的他?回了四号房。
因?为他?完全不准别人碰,所以祁纠花了相当?不短的时间,想办法把他?安置到沙发上,自己也离开轮椅挪过?去。
况星野离开祁纠的肩膀,这个?人瘦得荒唐。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