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曙问:“怪物还能开?花?”
“能。”祁纠笑了笑,“想看吗?”
应曙点了下头,他看着祁纠的手——戴着手套的手,香烟的火光在风里明明灭灭,手套的布料和掉落的烟灰纠葛,驱散徘徊的暗流。
祁纠的另一只手还被握着,刚动了下,应曙就收紧手指,握住这些天都没?什么康复迹象的手臂。
年轻的猎人低下头,咬住那只手套,一点点帮他脱掉。
应曙站在琥珀色的眼睛里,压着呼吸,心跳却比耳廓的热意更早暴露。
他的怪物笑了笑,轻轻打了个响指。
……本?来就是幻化出的手套消散,银色的织料变成?月光,他咬着一片月光,不小心吞下去。
月光在他的喉咙跳舞。
细细的尖刺藤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钻出衬衫挺括的袖口,绕着手腕密密匝匝缠绕,又?沿颀长手指上行,攀到?指尖,吐出一朵玫瑰花苞。
“今天我们干得不错。”怪物低头,眼睛里透出一点笑,嗓音微哑,轻缓柔和,“应警官,送给你。”
这是种相当奇异的场景。
标准化处理后的房屋被彻底废用,锈迹斑斑的栏杆与斑驳的瓦片却不被月光遗弃,银纱笼罩房屋与旷野。
月光底下,玫瑰在人类的眼前,由花苞徐徐绽放,溢出植物学家?解释不通的浓香。
“我不饿,但我们今天还没?亲。”祁纠把玫瑰递给他,“能换一个吻吗?”
应曙没?有接那朵玫瑰,他摸了摸那些藤蔓上的尖刺,问了个作为猎人大概相当蠢的问题:“疼不疼?”
他知道这些尖刺是什么——是怪物的血管和神经,这是一种怪物特有的攻击方式,让血管变成?荆棘,破开?伪装的躯壳,用来捕猎和歼敌。
但应曙不知道,原来这些荆棘还可以开?花。
这个蠢问题,大概让一向从容的怪物也难以迅速给出答案,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不怎么疼。”
“那就是会疼。”应曙覆住他的手心,低下头,任凭那些藤蔓爬到?自己的手上,“我明天去黑市,给你弄把枪。”
有圣痕的枪祁纠用不了,但普通的枪还是没?问题的。他们执行任务时会遇到?一些难缠的对?手,用枪威慑,总比用这些强。
自愿缴械的猎人,和他的怪物一起,被这些锋利的尖刺抵住皮肤:“以后不需要?花。”
……冷峻的精英猎人垂着视线,无声无息踮了下脚。
应曙磨了磨后槽牙。
他都已经多踩了两片瓦,这个家?伙怎么还是比他高。
祁纠有点遗憾,收起玫瑰:“不要?吗?”
“不用。”应曙说,他垂着头,抬手攥住怪物的衣领,“不用……这么麻烦。”
玫瑰的颜色,仿佛悄然爬上了年轻猎人的耳廓。
“你想亲。”猎人低声说,“低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