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熵不喜欢说:“活着出去?了,再给你?讲。”
祁纠问:“要不要弄个露台?半透明那种,能看星星。”
凌熵皱紧眉,他不记得什么?时候承认过,自己还有看星星这种爱好。
……要是他们?两个一起死?在地下,也用不着看什么?星星了。
他大概是疯了,好好的独立哨兵不做,居然跟一个漂流向导到处逃亡,现在还随时都可能在地下一命呜呼。
怪不得他们?都说,这个漂流向导,是“塔”迄今为止遇到最危险的敌人。
是真的危险,被拐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被你?连累得不轻。”凌熵说,“你?把我?拖累成?这样……必须活下去?。”
凌熵说:“你?必须活下去?。”
祁纠伏在他背上,微弱的心跳震着他的脊椎。
他不明白那地方为什么?战栗。
他不知道祁纠是不是听?见了这句话,如果听?见了,听?的又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这个场景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噩梦里,无数次梦里的祁纠说“好”,在他刚松一口气的时候,背上的人就消失。
而当时的现实,比这更糟。
“我?们?一直逃到深夜。”凌熵说,“我?们?出来?找水喝,我?的判断失误,掉进了一个正在塌陷的废弃矿坑,他下去?救我?……”
他想不出那时候的祁纠靠什么?行动。
这个受了重伤的向导,明明连起身都费力气,是怎么?在那时候下到矿坑里,把他不由分说弄出去?的。
持续坍塌的矿坑把他们?分隔开,精神体变成?的白狼挤进去?,看见的景象烙在意识深处,烙穿了某道从未觉察的屏障。
祁纠静静躺在坑底,看清狼狈的、拼命刨那些石头的小白狼,有点惊讶,慢慢动了动手臂。
“狼崽子。”祁纠对?他说,“没事,过来?。”
“没事,你?让我?缓一会儿……有力气了,我?自己就跑了。”
祁纠说:“过来?,让我?抱抱。”
他疯狂地往那些石头上撞,几吨重的巨石纹丝不动,他想替祁纠止血,尖锐的木茬刺穿肺叶,血从数不清的地方往外涌。
……在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是谁。
“陪我?聊聊天。”他听?见祁纠的声音,“想不想要个看星星的露台?”
他不记得自己回答什么?了。
那种时候,谁会想要什么?破露台。
他要他哥哥。
祁纠倒是还记得,没安好心地帮他回忆:“你?当时说,小狗才想要。”
凌熵:“……”
向导要和自己的哨兵聊天,有一百种办法,最简单的精神链接,连嘴也不用动。
他在玩命搬石头,试图找到炸药把巨石炸开,祁纠在他的脑袋里絮叨,问他对?别墅的装修有什么?意见。
他让小白狼钻进去?,咬着叶子,小心翼翼往这个人的嘴里喂水,祁纠在他脑袋里絮叨,问他要不要打?扑克。
“没那么?严重。”祁纠信誓旦旦骗他,“我?的天赋有点强,精神体可以独立存活,身体坏了,问题不大。”
“我?的理想其实是环游世界,之?前不方便,现在正好。”
祁纠说:“你?看见乌鸦,就是我?回来?看你?……现在你?该走了。”
他正在搬一块石头,被这句话掐住喉咙。
“该走了,狼崽子。”祁纠温声问,“记不记得我?之?前怎么?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