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目光冷淡了然地扫过这些各怀鬼胎的人,肯定地冲他们平静道:“是。但不是瑞兽麒麟,而是毒兽麒麟。瑞兽麒麟那一支血可解百毒,而他的血就是百毒,沾上即死,所以能破迷障幻境,是因为以毒攻毒。”
“……”有人表面震惊得嘴都合不拢,其实有意套话道,“听说过麒麟,但从未听说还有瑞毒一说,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你们这里没有,不代表故梦潮没有。”庄清流冲他挑眉道,“世上很多花草万物都是镜像而生,瑞毒相伴,如果一点儿都不知道,还是该先回去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孤陋寡闻还话多。”
那人脸色稍稍变了一点儿,很快隐在人群中不吭声了。
梅笑寒冲庄清流这种睁眼瞎编的做派先是抱了一下拳,然后在暗处又冲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这大编造家,真的牛逼。
这个话题虽然算是过去了,但是场面一度开始弥漫出一种诡异的寂静和尴尬,所有人包括秋宗主在内,都不知道现在该要如何做或者出声说点儿什么——毕竟他们本来是抱着追剿庄清流的目的才进来的,如今却居然陷入了这种不上不下的可笑境地,所有人都觉得窒息,半天无人再出头,与方才一众人七嘴八舌抢着出头的样子天上地下。
在这种关头,人群中一个被单独排开的青衣身影似乎又蠢蠢欲动地飞了起来,只是这次还没等他冒头,庄清流身边的段缤就敏锐地将他一剑打了下去。几个领头的门派宗主无暇顾及这种小事,都忙着暗中对视一眼,再对视一眼
还没等他们对视出一个结果,庄清流转头就走道:“有什么可以出去再密谋商量,现在先离开这里。”
这时,裴熠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佩剑,在身后冲庄清流拧眉道:“我有几点不明白。”
庄清流知道他指的是二十年前以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而不是关于麒麟幻境。但她还是转头看了一眼这个坚毅中充满了直男气息的小崽子后,边往出走边道:“你可以问,我未必答。”
“好。”裴熠拍掉剑鞘上沾染的灰土,认真冲她道,“我想知道二十二年前,兰兄在兰城一事时那个玉灵……”
他话刚说到一半儿,眼角红光一闪,似乎是梅花阑握在手中的灵剑忽然炽烈地亮了起来。当先并排走着的两人立马顿住了脚步,庄清流倏地转头扫视。
紧接着哪里几不可闻地传来了轻轻一声“噗嗤”,梅花阑立即身影瞬动,一霎那掠到了数十步之外,拽着一个人冲天而起!
可是紧跟着这声噗嗤声响起的远远几十丈外,人群边缘的地面上也忽然有一把锐利的灵剑破土而出!凌厉的剑尖从脚贯穿而上,直直叉着一个人上了青天!
还带着滚烫黏腻的热血四溅而下时,才有人猛地一抹脸尖叫了一声:“——啊!”
几乎一点间歇都没有地“嗖嗖嗖嗖嗖! 保庄清流一句话都来不及飞快喊出口,满面广袤的平原下,居然有无数把剑如雨后春笋一般从地面接二连三地冒了出来,全部都带着狂暴惊雷一般的势头冲天而起!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一瞬间都做出了修士的本能动作——拔剑。
庄清流和梅花阑眼疾手快地来回穿梭着提起身边的人,同时用最大的声音急速道:“御剑!不要拔剑,御空躲避!!飞得越高躲起来越从容!!”
梅笑寒把祝蘅顺手地往自己剑上一勾,很快也开始了娴熟地穿梭救人。梅花昼和梅思霁早在之前,就因丑剑一事从梅笑寒口中对她们上次在桃花源遇到了这种剑阵颇有耳闻,因此也还算镇定,很快升空后,也加入了来回救人。
能在冰天雪地的幻境中活到现在的,到底也算是有些修为的人,所以短暂地心惊胆战和面色空白后,大部分修士很快勉强镇定了下来,从容御着剑在空中闪转腾挪地躲避来回。除了最开始突如其来被刺死的数十人,后面小半个时辰,几乎无人再受伤。哪怕有人灵剑衰竭从剑上坠下去,也很快会被旁边的人捞起来。
等到巨大广袤的平原地面又宛若虫孔一样的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空洞,地下的剑终于冒完了,庄清流第一时间飞身而下,极速落到了地面。
惊魂未定的秋宗主和一众人等立即满腹惊疑地七嘴八舌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地下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巨剑破土冲天?!”“庄清流,此事可跟你有关?!”称呼又改了回来。
祝蘅忽然转头:“你有病吧?”
庄清流一言不答,飞快地抬手一掀,月下平原上流转着缤纷光泽的上万白玉蚌纷纷开花一样地打开,紧接着两半蚌壳平张着飞上了半空,一个接一个地迅速紧密碰凑连搭在了一起。
这样的场景简直如同幻境,美妙而震撼。然而心里涌出铺天盖地焦躁的仙门之人却毫无欣赏的心情,全部在一瞬间防备谨慎地唰一下抬起了剑,一人厉声道:“庄清流,你又捣什么鬼?!”
梅笑寒语气十分冷淡地快速挟风掠过去道:“众位又变脸质问之前,先抬头看看你们的头顶再说吧!”
所有人眉心一跳,瞬间抬头去看——只见满目黑暗之中,原本只有几颗星在黯淡闪烁的夜空突然变亮了,先是一片织锦霞光般的灵动波涌,紧接着所有的璀璨光点似乎在涟漪般有序散开,在浓浓深夜中迅速地由小变大。
只有少数的人暂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而大多数已经闪电般反应过来的人脑中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这些都是方才升空了半个时辰的剑,现在剑雨要瓢泼而下了!!
人群哄一下乱了起来,所有人在惊恐中瞳孔微大,都倒映着无数牛毛一般正在急速变大坠下的剑尖。
上次是在荒郊野外,什么能抵挡的东西都没有,这次好歹是在放着白玉蚌的平原,庄清流只匆忙将轮廓大致搭起来后,就继续边动手边迅速道:“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进去!”
梅笑寒大声喊道:“若有余力的修士,可以过来帮忙!”裴熠第一个飞身掠了上去。
这个时候,那个青衣修士却从人群中铮一声又拔出了剑,不浪费一点儿时机地又往正腾不出手的庄清流后背刺了过去,居然一副要跟她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的架势。
所有人都忙着上前,在和庄清流一起动手搭建白玉蚌,祝蘅只用灵弓一弓角将这个青衣修士凌厉挑开,眯眼道:“你找死吗?”
那青衣修士眼睛通红地大声吼道:“我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的人生早被她毁掉了!”
祝蘅冷冷低头逼视了他一眼,一弓弦毫不犹豫地将他掀飞:“你这种人的人生有什么好值得毁掉的,立刻停止就行了。”那青衣修士被她掀得一摔十数尺远,狼狈地趴在地上咳血不止。
秋宗主手脚冰冷地维持着镇定问道:“庄少主,你的白玉蚌能抵挡住这些灵剑的冲击吗?”
他话落,庄清流还没出声,就有人立马厉声指责道:“秋宗主,你居然还信她!这绝对就是她捣的鬼,方才她一来就被我们的剑阵包围,那些嘴脸都是权宜之计!为了现在将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地全部绞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