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承楣。
还真是和地名建筑有关。。。。。。徐雪尽心里笑了一下却突然反应过什么来。
他仰头看着西陵平廊,没在对方脸上看出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徐雪尽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太后,也只有欣慰和感慨。
这个名字,西陵氏人尽皆知。
呵,他这未见面的爷爷竟然对他有这么大的指望?承楣,既想他继承家业,还想他光耀门楣,这种偏爱的字眼落在一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婴儿身上,未免太过牵强。如甄云濯所说,西陵氏这等钟鼎世家,内里厮杀不亚于皇室夺嫡,那他这位爷爷家主在位几十年不可能如此盲目短视地偏宠一个孩子,一切只能是因为。
他看重的不是徐雪尽,而是徐雪尽的父亲,西陵池南。
老家主去世于嫡次子战死后第三年,西陵家主之位顺理成章由嫡长子西陵平廊继承,留下的遗愿其中一条就是一定要找到那个遗落在外的孙子。
若是这个原因。。。。。。
徐雪尽看着西陵平廊,然后缓缓地对着祖父的牌位磕了个头,再起身时,他拿出随身的九歌剑,双手举过头顶。
西陵庭楹看清那把配剑,神色大动,猛地站了起来,连西陵平廊都面色微崩:“九歌。。。。。。”
他声音清朗,如珠玉落地:“列祖列宗在上,雪尽出生时父亲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十二岁时母亲遭奸人谋害去世,二十年来,雪尽未能在二位膝下尽过一日孝道,实属平生憾事。唯有名字是母亲所赐、配剑九歌乃父亲遗留,承蒙先辈厚爱,万望祖父怜我幼年失怙长成不易,准许雪尽保留母亲所赐名姓,望继父亲衣钵。“
他眼睛微微瞟向一侧的西陵平廊,声音更大了些:“心有所道,不负所盼。”
额头哐当坠地,以示决心。
放掉这个集合着万千宠爱的名字,几乎等同于放弃西陵氏继人的位子。
“哀家觉得可以,瑞雪一过,就是好春日。承楣二字虽好,但雪尽更显二哥犹存,大哥,你觉得呢?”西陵庭楹开口。
族中长老似有微词,见太后都开口说话,便也不能再说什么。
西陵平廊扫了一圈众人,而后笑着扶起徐雪尽:“都好,这既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名字,那你祖父会为你高兴的。那便还叫西陵雪尽吧。”
徐雪尽亦是感激地看着西陵平廊:“多谢大伯成全,多谢各位长辈成全。”
既然定了谱,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大公子,至于侯爵位,西陵庭楹自带了皇帝亲盖的承爵旨意来,与此同时,还有旒衣的诰命圣旨。
她确实出身不好,与西陵池南没有媒聘婚约,大约皇帝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功勋侯爵的夫人只得了个三品诰命的钰国夫人。但徐雪尽笑着接过,甄淩弘封的东西,他压根不在意,旒衣一生清风自由,只不过恰巧她的依托处是西陵池南,否则她就该做人间的一抹柳、一抹红。
再者,日后他就是给他娘封个又长又吉祥的谥号,也不是不可以,何必在乎一个区区三品诰命?
又走了西陵氏正宅的礼,闹哄哄地走了一整天,才回到煜威侯府来。
时间太匆忙,偌大侯府只清扫了杂陈,收拾摆设了正堂和正寝,其余还凌乱不堪,但徐雪尽累得已经快趴下,按照规制赏赐的下人还黑压压地待在外院等着分配活计。
所幸还有太后派来的人。
“大公子。”宣紫冲着他屈膝,神情谦顺,“奴婢是太后殿内掌事大宫女宣紫,知道大公子才好,吃不消这繁琐流程,特留了奴婢帮着大公子打理好新居。”
“多谢姑姑。”徐雪尽诚心诚意地道谢,他管家是真没那个本事,身边人都不是这块料,心里不免对太后更感恩了几分,“那就有劳姑姑了。唔。。。。。。别的都无所谓,这些进来的下人,姑姑要多上些心,贵精不必多,尤其到内院的,必要再三查验,若无必要,我的院子不必叫人伺候,有金五和玲珑在就可以。”
宣紫自然明白:“大公子放心。”
这厢玲珑已经给徐雪尽铺好了床榻,他家公子被世子惯坏了,这孔雀锦虽然名贵好看,但终究不如蚕丝柔软,也得多亏世子提醒,这身床褥还是她从王府特意带出来的,就是徐雪尽和甄云濯常睡的那床。
徐雪尽看到这金屋撤了孔雀锦,登时满意了不少,正想扑上床睡一觉,却被一个娇滴滴的叫声打乱了。
“表哥!”
世上能睡觉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徐雪尽恨恨地锤了两下他求而不得的床,转身走出寝屋:“这不是表三小姐吗?怎的。。。。。。直接就进来了?哦,想必是我这里还很乱,都没人伺候一下你。”
连苒表情一顿,有些可怜兮兮:“表哥这是不欢迎娇儿吗?”
徐雪尽脑瓜子嗡嗡嗡地叫,一到这种时候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个,三小姐闺名连苒,怎的自称娇儿?”
“娇儿是我的小名,只有亲近人可喊的。表哥,娇儿都不许别人叫的。”这貌美如花,眨巴着剪水双眸。
头疼,唯有头疼。
“那很是有些情趣。”他也就是女装和甄云濯在铜雀楼厮混那回,听那流氓胡乱叫过一回,现下少女不宜的画面频频闪回,“我家世子屋子里头也好叫我这个来着,你老这么自称,搞得我觉得怪失礼的。。。。。。哦,三小姐年纪还小吧?哎哟,那你可得当没听过,都是污言秽语,忘了忘了!”
连苒彻底冻住:“。。。。。。”但这三小姐既是怀了任务来的,自然要练一些脸皮,“表哥真会说笑,表哥身子好些了吗?”
也不知西陵平廊什么主意,就算要找人来试探他,也不必叫个女孩子吧?这是对自己如何死而复生很费解?但是就连苒这模样的,还能再给他下毒不成?
不过思及此,徐雪尽还是后挪了一步,老问身子好不好的,那就干脆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