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辈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冷冷道:“你娘贱籍出身,诰命不合规矩,且她上过徐氏的户籍,算是改嫁,没有再认回来的道理。但她为逍遥留下了血脉,也有功劳,后事上西陵氏不会薄待,入谱可以后头再办。”
徐雪尽一只手落在茶几上,手上玉镯碰出声响,竟似拍了一巴掌:“哦?大伯,是这样吗?如这二位长辈说的,我认祖归宗容易,我娘要个名分却难?那还不如在王府,起码王府称她一句夫人。”
其他人一怔,有些发愣,怎么徐雪尽好似在发火?这什么意思?不让她娘进祖籍,就不回来?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是谁吗?什么叫不如在王府?你是老家主嫡次子的唯一血脉,国之功勋的继人,你在那王府就是一个男妻!”那长辈气道。
徐雪尽笑着看他:“养大我的是我娘,可不是你们。若不是她与我父亲真心真情,我也不希望她带着别人的名姓。男妻又如何?若照我家奴才说的话,您不管有无官职,见着我都该跪拜,我小门小户里出来,没有见识,就爱做人上人,您别见怪。”
“你!”
西陵平廊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出声制止:“够了。这些都是弟妹该得的,我会操持好。”
见西陵平廊发话,其余人再不高兴,也只得忍了。
“还有呢?容与。”西陵平廊温柔看着他。
徐雪尽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忽然想起了空见山上与甄云濯说的话。
——西陵氏的掌家账册,主要看看离若阳近处的地方,有没有可以调配的。
到底是在京城,太过障目,得了天蛛后消息更灵通广阔了许多,但若阳不比西北,偏僻且有甄宁熙的旧部在,又有余承侯配合,不需要派人派钱去也可以重建。若阳地在中原,马政重整不能坐井观天或提线木偶,要朝廷拨钱派人,这笔数目不比打一场仗的军饷少,甄云濯既然接手了若阳马政,就要保证这里日后不是后顾之忧,不能草草应付。
但户部如今能不能拨出这笔银子另说,派出去的人是谁甄云濯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与其冒险又是天子爪牙,不如干脆瞒下来,自行解决。
自己掏钱,自己派人去。
与淮南商路打通还要些时日,定南王府暂时吞吃不下,拿了天蛛便利天大花费也天大。二人此前盘算过,现下是真的花钱如流水,要想连通若阳和六州,还要许多的银子。那一带中段还有流匪称王,清出粮道又是一场恶战,更别说格根塔娜回了北胡,屡屡内战,指不定就要危急边关,如今可没有何文秉“仗义疏财”。
其实徐雪尽想回西陵氏一开始确实为自保更多,图财其次,但他想的是徐徐图之,毕竟他到底流落了二十年,有些事急不得。
但偏偏甄云濯只有一年。
他不是不明白稳扎稳打的道理,但如今局面,朝廷二虎俱倒,京城兵权大半在手,江氏岌岌可危,敌人虽在西陵氏但起码太后与他们同一边。
这么好的时候,很难不去搏一搏。
来之前还特意和霆玉商议了个大概,带他入西陵氏除了防身还有一则,霆玉潜伏之术天下能排进前头,有他摸清楚这里头的盘根错节,也好早下决断。
西陵平廊此话一问,霆玉眼睫微动,他下意识思考徐雪尽会先要什么。
看账册这样机密的事,少说也得先拿西陵氏至少一个大路子的经营权,好比说盐铁茶,如此才能顺理成章。
他见徐雪尽突然笑起来,侧脸都是艳色。
“大伯,我想看西陵氏掌家账册,全部的,近三十年的。。。。。。额,我估摸着太多了得看好些时候,所以我是直接去账房看?还是你们搬过来?”
西陵平廊:“。。。。。。”
右首一直沉默的西陵禾汜直接喷了一口茶,一脸难以置信地看过来,险些崩坏了他的清冷面具。
更别说对面的那些长辈,从椅子上摔下来的都有。
“额。。。。。。世子妃,直接要啊?”霆玉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徐雪尽没他这传音的内功,只给了个“不然呢”的眼神,复又笑着看向西陵平廊:“要不我去账房吧?别折腾了,现在去方便吧?西陵氏家规我不太晓得,但嫡系成年及冠后享有家中银账钥匙的权力,应该没错吧?”徐雪尽心里不耐地想,谁还有时间跟你耗到亲近了再开账册?那甄云濯人都凉了。
饶是西陵平廊这等皮笑肉不笑的大人物,都被徐雪尽这波直言直语打得猝不及防,他扯出一个宽厚的笑容:“当然可以,只是现下账目杂乱。。。。。。”
“啊多谢大伯,那现在就带我去吧!”
作者有话说:
小徐帮娘亲争东西:迂回婉转以退为进
老公说要的:拿来吧你。
(这里害怕被??帮着外人掏娘家吃绝户什么的我要先说明啊,现在屠龙的人是小徐啊,主要还是为了自己。。。。。。求生欲上线QAQ)
高端的宅斗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方式,主打一个真诚。世子,当个侯夫人眼界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