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王并没有在他的床底呆第二夜。并不是他不想再亲近爱妻,享受初夜的“甜蜜”,是边界的动乱将他从床底救出。
听闻凛国境内权力交接,朔国主战派心思浮动,派兵扰边。
正需要一场战争立威,裴清淮将朔国的骚扰,看作是瞌睡来时递枕头,精神振奋地领军开赴。乌兰请随行,得准。
临行前乌兰来找屈景烁。
刚坐定,乌兰猛凑近吸吸吸:“没有恶心的味道,还是香香的。”他抬眸,紫色的眼睛里有熠熠的光。
屈景烁扶额,推开他:“你以为你还能用脸骗我?都是真正的大人了,远点远点。”
“大人了才好,”乌兰说,“等我再长大一点——”
他顿在那里,破天荒似斟酌词句。
屈景烁笑道:“再大一点,你是不是要强迫我在你靠近乱闻时不得推开?”
“再大一点,我要回报你对我的恩情,成为值得你依靠的臣下。”
乌兰忽然端肃了表情。
看起来已经是个十足的成年人了。
其实早在乌兰学会忍耐这个词时,屈景烁就已经不再把他当少年。
乌兰说:“怎么会是强迫?”
他把腰间金刀解下递给屈景烁。
屈景烁接过刀:“这把似乎……”
“这不是阿什那家族的金刀。”
屈景烁抬眸。
“这是博塔格家族的金刀——以这第一把金刀见证我的誓言,以博塔格家族的荣耀起誓。你给我自由,我要回报你我能力内最大的自由,殿下。”
这趟西征屈景烁依然没有参与。他又没有所需。
新王刚立,需要树威,震慑四方。
乌兰,这趟去磨砺自身,顺便,向一些之前悄悄倒向过大王子、预见自己将被清算,但还暂时没被清算的、暗中不满新王的势力,证明他也有被依附的资质。
而屈景烁,因有报信之功,又“以一己之力让全体萨满支持新王”,目前刚被新王赠予数之不尽的财富为报答,暂时不需赚钱。
以一己之力让全体萨满支持。
听起来很得萨满们的喜爱。
实际上,屈景烁暂代了火萨满、又暂代了风萨满……
水萨满本就站新王。月萨满和大萨满则是主动来问他,几个王子,谁得王位,他不会出手杀戮。
……好像他是什么残暴的人一样。
“您当然是仁慈的圣君,那么换个说法,谁为王,才不会有,天降陨石?地涌熔岩?”
降陨石的明明是陆远。
不,是死鸭子嘴硬·但依然讨自己喜欢·金色史莱姆·陆。
打仗没去,大胜回来的庆功宴屈景烁也不想去,躺在床上看陆远买的新书。
他自己不去,是因为平素已经吃够了陆远的极品佳肴,加上服食灵丹后对饮食的要求更高。不吃也不会饥饿,食欲的降低自然带来味蕾的刁钻。
他不去,但鼓励身边的侍人去看看热闹。
“要看见什么新鲜的,可以说说。”屈景烁笑着交代。
过了个把时辰,辛夷进来:
“有新酒烤制的羊肉呢!烤的又焦又脆香喷喷的、快熟的时候加了一勺酒。便连冒出的烟都是香的!一点不似平常那般油腻,只有好闻的香气。”
屈景烁放下书:“吃了不少?看你的鼻子……桌上有去火解燥的汤,边喝边说。”
辛夷摸摸鼻子,摸到了一个痘,边说谢谢殿下赏赐边端起桌上的碗。他跟随公主已久,不再如最初那般战战兢兢,一两句便是一跪拜。
尊敬翻倍,但敬爱多于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