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讨厌他,憎恶他,自幼时起,便嫉妒他与卫嫱相处的每一瞬。他们二人明明并非血脉相融,却以亲密至极的兄妹相称。他嫉妒了卫颂二十余年,又怎能因此一句话而打消疑虑?
相反,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哂笑:
“不然呢?”
阿嫱单纯,瞧不出卫颂的私心。
可他清楚。
他最为清楚。
这也是他的私心。
思及此,皇帝眼底愈发凉薄,那情绪似是积涌着,如同帐外沉沉的天色。
李彻问他:“为何不再开口?”
卫颂只丢下一句:“对牛弹琴。”
对方的声音清凌凌的,似带着几分疲倦。
斑驳的光影打至男子眼睑处,皇帝冷声:
“卫颂。”
“朕看你是嫌命长了。”
满带着威慑的一句,终于令卫嫱开口:“李彻!”
自方才,到现在,从那一句“贱民”起——不,自李彻掀帘入帐的那一刻开始,卫嫱便已忍了他许久。
皇帝看了她一眼,声音稍微软了下来。徐徐光影打落在男子眉骨处,他对着卫颂道:
“朕不杀你,不是朕不敢杀你。倘若你再这般不识抬举——”
眼神冷冷一瞟,似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又因顾忌着何人何事,他并未放出最后那一声狠话。
只狠狠剜了一眼卫颂。
不过这一眼,谁曾想,竟叫卫颂冷冷哼了一声。男人双手平举过前胸,朝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宣帝王行了一礼。
“是,草民不识抬举。”
“草民鸠占鹊巢。”
“草民挟破她们母女。”
“草民逼迫小翎唤我父亲。”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爆发。
“可是李彻,那你知晓,当年阿嫱诞下小翎时,便只有我守在一侧,便是在你安稳高坐于龙椅上之时——她险些有生命之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