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唤这群人入帐侍奉。
虽说滕慕确实为她找了这一群会伺候人的面首,但这么些天以来,卫嫱一直将他们当花瓶似的养着。今日她也不知怎么了,格外想唤他们入帐。
被人伺候的滋味,着实不错。
她阖着眸,未去看李彻,嘴上的话语却分明是同他说的:
“本公主乏了,你先退下罢。”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从前在皇宫之中,李彻对她不也是如此么?
那时的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少女低眉顺目,浑不敢开口说半句话。她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触怒龙颜,为自己招惹来祸端。
甚至是,杀身之祸。
高高的宫墙内,她大气也不敢出。
而眼下——
她没有报复。
也没有公报私仇。
卫嫱命人将床帘放下,隔绝外间那一道满带着情绪的目光。
她不过想让那人也尝一尝,从前自己那般究竟是何种滋味。
不好受吧,李彻。
正思量间,军帐似乎被人掀了掀,有风雨声入耳。
“啪”地一声脆响。
帐子又被人摔上。
阿呈沙于她耳边难为情:“公主,他……”
“不必管他。”
他爱怎么生气便怎么生气,
爱去哪里便去哪里。
眼下是在南郡,又不是在大宣,倒还要惯起他来了?
卫嫱在心中冷笑。
从前的光景在脑海中一幕幕闪回,呼啸而过,宛若层层叠叠的浪潮。汹涌澎湃间,她的情绪却异常清冷平静。女子杏眸扫过被风吹带得微卷的帐帘,开口道:
“将香添了便先下去罢。”
她的声音很轻,恰巧只能让周遭之人听到。
公主虽此般吩咐,可围于床帷旁的几名少年却格外依依不舍,少年嗓音青涩稚嫩,撒着娇般,于床帐飘摇间:
“公主,奴愿侍奉公主,请公主准许奴留下……”
明明是男子,阿呈沙的声音里却带着小女儿般情窦初开的娇俏。卫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小鹿般湿漉漉的双眸。他半跪在床边,神态娇柔凄婉,乌黑的软眸里,满带着期待与渴望。
“求您,准许奴留下,侍奉公主……”
帐外风声忽然大了些,哗啦啦席卷过军帐,将厚实的帐子拍打得“啪啪”直响。
阿呈沙跪下来,撩起原本披垂的乌发,露出天鹅一般纤长白皙的颈。
见公主一直沉默,少年大着胆子,右手一寸一寸,沿着床边向上攀去。
卫嫱按住他的手。
说实话,她并不反感眼前这个少年,他生得好看,性子细腻温柔,待她亦是殷勤恭敬。毕竟在这世上,有何人会不喜欢这般漂亮听话的小美人?
可她心中,从未想过与他、与他们,发生任何男女之事。
她将他当小猫儿养着,投喂些饭食,听他说些好听的漂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