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离婚前夕。
协议婚姻的最后一个月,那是诺德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
他终于要脱离奴隶主,拥抱期许已久的自由,每天都像无脚的鸟儿到处飞,趁着留在切尔诺星最后的时间,打卡著名地标,不然就是找亚盖喝酒、聊天、轧马路。
而奴隶主对此视而不见,似乎是一种默许。
好吧,或许不是,诺德多少从军雌冻若寒蝉的气场里,咂摸出几分生气的意思——
兰斯诺特是不喜欢诺德喝酒的。
但是管他呢,他马上远走高飞不伺候了,谁爱哄那个驴脸?
最后,两只虫竟然默契地达成了一项令虫震惊的成就——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竟然能做到全天0交流。
陌生虫早起还互问早安,但是他们不会;陌生虫在狭窄的廊道擦肩而过,可能会打个招呼,但他们不会。
完全不用社交、不要应付、不用寒暄,隔壁合租房的i人都馋哭了。
这令虫怀恋的相处模式,在他的时间观念里,明明就发生在昨天。
一觉醒来,对方的态度180度大转变,非要双宿双归。
保持点距离感不好吗?
“确实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我想我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诺德思索半晌,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军雌,“但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任性',那么擅自替我停掉工作的行为应该叫什么?”半夜私闯下属虫宅,自我感动地跪在门口,那又叫什么?
任性plus,还是事出兰斯诺特之手,就叫理所应当?
完全不过问他的想法,随意决定诺德的去留,这就是三年后雌虫口中的“恩爱有加”?今天能随意停职,谁知道哪天突然看他不顺眼就把他杀了。
兰斯诺特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避开雄虫的眼睛,“你目前的身体情况不能支撑检察院的高强度工作,我是为你好。”
“……”一个烂到掉渣的借口。
雄虫收回过多的感慨,失去了和他正常沟通的所有欲望。
他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朝医护室外右侧的药房指了指,“去拿两支信息素安抚剂注射,然后自己回去,我暂时没有去涅尔多家做客的打算。”
别精神海暴乱到噶了。
诺德实在太累,不想费力给军雌做安抚。退一万步,就算他此刻精神饱满,也不想。
兰斯诺特死死地盯着雄虫,眉眼间还裹着尚未完全收敛的戾气。想说的话很多,却全部被堵在了嗓子眼。最后只是低着头,拳头死死攥紧在身侧,而后又松开。
慌乱的情绪席卷了五脏六腑,又来了,又来了,又是那种完全脱离控制、心脏刀剜的痛感。
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一直说让他这么难堪的话?
“雄主……那不是涅尔多家,那是我们的家。”军雌低着头,呢喃着。
雌虫染血的脸透露出几分苍白,半晌,重复道,“是我们的家。”
“为什么?”诺德觉得好笑,“涅尔多庄园的房产证上写了我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