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离命运的诅咒最近的一年。什么算命的话,她本是不信的,可在一个个长辈离世对江晚云一次次打击之后,她动摇了。这一年萧岚是怎么提心吊胆,别人不知道,她心知肚明。就像江晚云在台上一点点小意外,她就能从任何地方弹起来一样,看到一点超负荷的工作安排,萧岚也能立马从任何一个出差地赶回来。
可江晚云的身体还是每况愈下。
是啊,大家总想多做些什么,可又还能做什么?
一双身处医学前沿的父母,一个潜心钻研企图用中医找到突破口的弟弟,都没有找到答案。她们又能做什么?
医院长廊上,死寂一样安静。偶尔传来紧铃声,和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
那种被宿命牢牢抓住的恐惧,似乎没有人能够打破。
*
“签字以后,你就可以走了。公司会按律给你补偿。我不管你还有什么没有达到的目的,以后,不要再接近江晚云。”
萧岚几乎把办公室搬到了江晚云家的客厅,几夜没睡,说话语气也异常疲惫无力。
林清岁笔直地站着,只低眸扫了眼桌上的东西,淡淡说道:“除非江晚云亲手签字,不然我不会离开。我答应过她。”
萧岚无力冷笑,坐在沙发上抬眼看她:“你真的笃定她不会签吗?”
林清岁沉默不语。
萧岚持以不痛不痒的笑意,继而道:
“我跟江晚云那么多年的朋友,我最了解她的性子。她的生活里,没有人是不能离开的。
你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能用命对你好,让你觉得你对她来说那么重要。但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她的温柔和善意,只不过是她的个人修养,或者说,她的本能。
如果我告诉她你只看她签不签字,我打赌她绝不会说一句挽留。
往后时间久了,你也不过是个她和人谈笑时都不会提起一句的人罢了。”
林清岁紧紧咬着内唇,萧岚每多说一句,她心头就一阵绞痛。
可她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就打赌吧,赌她绝不会签字。不过,要等她身体恢复好。”
萧岚无奈冷哼,撇过头去暗自嘲讽她的天真,摇摇头说道:“好。但是这期间,不允许你上楼。正好秋姨贴身照顾,家里卫生杂活忙不过来,不然你就……”
她没把话说完,以为没有哪个性情刚烈又自视骄傲的年轻人,会受得起她这样羞辱,不过三两下嘴硬的功夫,过了自然会知难而退。
林清岁沉吟片刻,一声不吭把自己的行李拉进了平时无人用的保姆间,就丝毫没耽误地卷起袖子,去收拾吴秋菊没收拾完的碗筷。
正此时,楼上传来一声:
“萧总!”
是吴秋菊激动地小跑出房间,站在走廊边接而喊了声:
“江老师醒了!”
萧岚立马甩了电脑加急步伐上了楼。
林清岁心也一动,握着扫帚的双手一紧,抬头望眼欲穿,奈何脚步刚迈出,又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