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清欢剧院建造完工的时候,因为建筑美学设计出彩,还引起了不少讨论。林清岁不懂建筑,也没有太多“美”的感受,来来回回多少次,都不曾抬头驻足过。
雨住云开,穹顶之下,建筑前一片寻常的开阔平地,今天却显得格外明朗。
她远远停驻观望,半晌才提着行李箱走上宽阔的台阶。其实没有发出什么响声,江晚云却察觉到什么似的,人群谈笑间,只有她回头了。
今天降温了,江晚云穿了件羊皮革风衣,是在别人身上很平常,她身上却很少见的卡其色。莫名显得她气色更好,发也更黑。也许因为平日里的色系都清淡到无限接近于白色,今天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等她走近,那红唇还是温温柔柔一弯,随之眼眸一软,丝毫没有攻击性:
“身体好点了吗?”
林清岁脸上波澜不惊:“嗯。”
江晚云欣慰一笑,点点头:“上车吧,就等你了。”
她去帮林清岁接箱子,却接了个空。林清岁像故意躲开她似的,很快挪着箱子往车尾走。
她愣了一会儿,直起腰收回手,看着林清岁的背影,目光迟疑了片刻。
林清岁放好了箱子,回头看江晚云还站在那里,问了声:“怎么了?”
江晚云一笑,摇摇头,先一步上了车。
这趟出行不比上次,十二座的商*务车一个萝卜一个坑,从前林清岁还能混迹在一种年轻演员里,此刻身边坐的于她而言都是领导。
张望德和陆杉两座大山似的坐在第二排,神情严肃各自望着窗外,谁也不与谁说话。就连坐在副驾驶负责摄像的小哥,也是行业里叫得出名儿的新兴人才。
还有那个开车的,是那个总跟江晚云搭戏的老男主了,林清岁知道他,叫王歌。江晚云演皇后,他就演皇上;江晚云演江南才女,他必然是多情诗人;江晚云演风辞,他就演那个杀千刀的初恋。总而言之,她不喜欢这个人,就跟对他那占人便宜的名字嗤之以鼻一样。
她和江晚云坐在第三排,身后就是录音指导,美学指导,主要演员和学会的其他老师了。
林清岁后来才知道,江晚云为了带上她,特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是我意向的研究生。”
江晚云带研究生宁缺毋滥,剧院里的同行多少都知道一些她的秉性,因而这次同行人从导演,到跟组的技术人员,无一不对林清岁另眼相看。
林清岁本人此刻却毫无察觉,眼眸不时看向江晚云,见向来注重仪态的她,今天反常地把手一直弯在腹间,偶尔佝偻下腰,便知道一定是很不舒服,才会装都装不下去了。
毕竟寻常胃疼,那人都能忍着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来。
她本只愿停留在一个助理该尽的职责,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分关注,想等到她开口寻求帮助。五分钟,十分钟,见那柔白的额间冒了冷汗,还是心软了。
“生理期?”
江晚云显然惊了一跳,回眸看她,按在腹间的手心虚似的松了下来。以为自己早上抹了口红,又是和人谈笑风生,又是搬行李交代任务,强装得没有人发现。此刻回眸看向林清岁冷剑般的眼神,知道瞒不过去,才微微点了点头。
林清岁甚至没有转动身子,只微微侧目看她,蹙了蹙眉:“以前会痛吗?”
江晚云摇了摇头。
林清岁不再说话,唇抿成一条线,眼看着就要起身去做什么。
江晚云一把拉住她,恳求似的摇了摇头:“我还好,不要影响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