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虚与委蛇了半晌,裴昱臣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许主簿定下的时间刚刚好,也省得他变动计划了,万事俱备,只等那人来了。
——
两日后的半夜,一队伪装过后的人马向着临海县疾驰而来,秘密潜入县城后,叩响了县衙的后门。
门内等候多时的裴昱臣令青竹打开了门,十几人身披斗篷,直挺挺地站在门外,气势十足。
裴昱臣躬身相迎,赶忙上前行礼,“严大人,夜深露重,快请进。”
严清肃摘下兜帽,朝他微微点头,算是回礼,而后径直踏入门内。
此人正是奉皇命前来督查案件的严指挥使,他身着锦袍,腰佩长刀,面容冷峻,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
“贤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严清肃打量了一番身侧的男子,他并未消瘦,反倒是壮实了不少,想来这临海县的日子不算太糟。
“严伯伯,我一切都好,不知我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可好?”裴昱臣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他与严伯相识多年,私下里关系熟稔。
严清肃说道:“他好着呢,就是心里非常记挂你,临出发前,老袭特意来找了我一趟,叮嘱我来瞧瞧你有没有遇上心仪的女子。”
“……”裴昱臣无语凝噎。
前段时日,他向师父寄了封信,言明事态紧急,需要严伯亲自走一趟。
结果,他今日收到的回信里,除了提了一嘴严伯两日后到外,通篇都在询问他的终身大事如何了。
严清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师父已经让你师母把京城未婚的适龄女子都挑了个遍,就等你回京后去相看了。”
裴昱臣一听这话,脸都黑了,“那我还是留在临海县不回去了。”
“净说胡话,待朝中形势稳下来,你定然是要往上走的,你忘记了你的凌云壮志了?难不成你想一直做个小县令吗?”严清肃摇头失笑。
裴昱臣的脸色变了又变,脑海中浮现出一名女子的笑脸,他发现提及离开临海县,他心里总是有什么东西难以割舍。
严清肃没把他的话当真,只以为他是在说气话,两人一路走到书房,关起门来,商量起了正事。
“你是说徐家人邀你辰时去,是要为你介绍倭人的?”严清肃面露诧异。
裴昱臣一边沏茶,一边说出自己的猜想:“许主簿口中的重任,除了卖盐给倭寇,再无其他。”
奸商与倭寇怎么会满足区区两袋盐的交易呢,他们要想把生意做大,临海县势必会迎来更多的倭寇,这肯定需要县令的配合,控制城中百姓。
今日一行,是明晃晃的鸿门宴,裴昱臣大概也能猜到,他要是不答应,八成是没法活着走出徐府的。
只是徐家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早已联系上了京城中的指挥使大人,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既如此,天亮我便带人和你一同前往。”
严清肃脸色不佳,还好他在去江南之前,想要先绕路到临海县帮一帮裴昱臣。
如今看来,他要是晚来一步,说不定就见不到他这位贤侄了,这临海县的奸商还真是猖獗。
天微亮,裴昱臣和严清肃一行人整装待发,刚准备从后门出去,就碰上了早起的云楚沅。
“裴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啊?”云楚沅好奇地打量了一圈裴昱臣周围的人,他们各个威风凛凛、英武不凡,瞧着就不像临海县能养出来的人。
裴昱臣转头看向云楚沅,缓声说道:“这位就是我先前和你提过的严指挥使,我们待会有要事要办。楚沅,今日你就先别出府了,省得一会儿城中出现骚乱,牵连到你。”
他自己是不怕危险的,可云楚沅在徐家人和倭寇那里都挂上了名号,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伤害云楚沅,那可就难办了。
云楚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我懂,我懂,这是鱼儿上钩,要收网了!”
她看向身姿挺拔、表情威严的严指挥使,行了个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民女拜见大人。”
严清肃面上不动声色地点头,其实内心十分不平静,这名女子是何人?与他那贤侄是何关系?他们怎能同住一个屋檐下?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他已经开始怀疑裴昱臣的品行了,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仿佛在说“想不到哇,你小子浓眉大眼的,心思不纯呀”。
裴昱臣如芒在背,被严清肃看得很不自在,他抬手做出“请”的姿势,对严清肃说道:“大人,您先请。”
正事要紧,有什么话,严清肃只能回来再问了。
他和裴县令带领一队精兵迅速包围徐府,以勾结倭寇之名,将他们一举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