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徐承嗣悠悠道:“当日,永安侯上门……”
他的眼神仿佛陷入了当日的回忆当中。
“永安侯让我给你娘尽快结案,死因就写自杀,失足跌落枯井。我自是据理力争,你娘胸口的大洞,傻子都知道那是他杀。”他夸张道。
“但永安侯以我全家老小性命做威胁。”他接着叹息一声:“那时我还不晓得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你娘得罪了永安侯……”
“直到那天,我心中惋惜,整理你娘留下的仵作手札,然后发现了不对劲。”
沈知意皱眉听着,却并不打断他。
却听徐承嗣道:“她曾验尸过一名外邦人!你娘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曾去过一趟永安候府,回来后人很不对劲,我没在意,直到她第二天突然就死了。但我翻看她留下的仵作手札,发现上面多了一句批注:‘从衣着外观判断,是伏俟人!且为永安候所杀!’”
随着他的叙述,窗外闪电乍响,割亮了一方天空。
当“永安候”和“伏俟人”六个字摆在一起时,沈知意握着马鞭的手指节泛白,眼中猩红一片,却没有一滴泪。
却听徐承嗣缓缓道:“所以我推断,你娘定是察觉了永安候不可告人的阴谋,且为永安候所害。”
徐承嗣没有明说是什么阴谋,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手札!”她伸手,声音比檐下将落的冬雨更冷,“把我娘留下的仵作手札给我!”
“这就不太好了吧?那也算是机密……”徐承嗣还想推诿,魏寺丞的刀已然出了鞘,银光乍现。
徐承嗣一惊,哆哆嗦嗦着道:“给你,给你,你让这位大哥把剑收好!吓到人就算了,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真是的!”说完,人进了内室。
不多时,一本靛蓝色封皮的册子被捧出来,他将手札递给沈知意:“喏,就是这个!”
沈知意接过,看上面确然是娘的字迹,一时百感交集,原来娘是因为验了伏俟人的尸体,触动到了永安候的秘密才惹祸上身。世上怎会有沈墨康这样狼心狗肺的人!简直不配为人!可怜娘亲……她攥紧了册子。
却听徐承嗣在一旁讪笑着:“你就说是你娘给你留下了线索,可千万别供出我来!”这话将沈知意即刻带回到现实中。
“懦夫!”闻言,沈知意唾弃道。
徐承嗣瞅着魏寺丞尚未收回的剑,连连点头:“是是是!”
沈知意闻言转身,转身之际,却还是道了谢:“多谢!”语毕,不再多言,大步离去。
徐承嗣对着她的背影长揖倒地:“下官恭送世子夫人!”
待马蹄声远去,京兆府重新恢复宁静。
徐承嗣急召心腹过来:“速去探听城中到底发生什么了?”
心腹闻言转身走了。
半个小时后,人回来了。
“弹劾永安候的大理寺卿裴昀被捕入狱,罪名是通敌叛国,大伙儿都在议论,说是永安候的报复呢!”
徐承嗣震惊站起,眼中骇然,想到方才自己惧怕魏寺丞和沈知意的模样,整个人瘫坐在地,连裴昀都已经倒了,沈知意又算什么。沈墨康追究起来,他一个小小京兆尹离落马还远吗?
沈知意方才狐假虎威的样子,她还以为永安候沈墨康马上要入狱了。
原来……顿时后悔告诉沈知意真相。
“完了,我被骗了!”他抚膺嗟叹,却也只是长叹,“还好,我留了一手,没给她沈墨康真正的罪证。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