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逍吐了牙药漱口,松光以最快速度为她束了发,同时又跑来了一位年纪相仿的小侍女捧着细绢为她拭去面颊上的水渍,又速以胭脂为她点了唇色。
“主人容色甚美!此间甚急,无须多施粉黛矣!松光阿姊宜速引主人去焉!”捧细绢的柏影如是说道。
「噫这些小女孩讲话半文不白的,差点没听懂。」应逍如是腹诽道。
「可是……为何?为何我方才下意识便觉得……觉得这里是……曹魏?」
「我是谁?应逍?这不是我的名字……」
来不及细想,应逍便被引着来到厅堂,只见一位身着素青色葛布便服的青年文士端坐主座,虽笑容得体,但不知怎么就是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冷意……
那仿佛冰镇过了似的素衣青年,正与一位身居客位、衣着明显正式且华丽得多的少年谈笑,而那锦衣少年的笑容就和煦得多了。
想必这华服少年就是……“天使”了。
可是,为何接待“天使”的,只是一个看起来并不年长的青年?
按常理来说,这种封建社会的大家族不应该是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为家主的么?
正当应逍迟疑时,那华服少年正微微敛了笑容。他颇有风度地朝着她的方向侧了一下面颊,顺带投来了他的目光,姿态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贵女来矣。”那华服少年只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但十足地音调曼妙,字正腔圆。
……说了这么一句音调曼妙、字正腔圆的……河南话。
不……
这其实也并不是河南话……而是一种发音十分奇怪的语言……像河南话也像闽南话,所以这究竟是哪里方言!
……但这可是梦!她可以意识到这是梦!
梦里不看美人还纠结方言做什么。难道还想去查个百八十篇文献吗,还嫌醒着的时候写论文不够爽吗。
所以!所以快看眼前这位美人!
这华服少年的确不辜负“美人”这个概念,他生得身形挺拔匀称,这下侧过脸来更是令应逍看清了那俊秀的脸孔。
剑眉入鬓,神清骨秀,不可不谓玉树临风。她想,其实这也是一位很美很美的世家美少年,那么这口河南腔其实也……
……也是可以接受的。
「刚才居然没听出来两个侍女也是河南话!(自行脑补河洛话版)」
应逍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一下。
但令她更为惊讶的是,她脑子里!的想法!开始自动使用雒阳雅言播放了!就好像她无比熟悉这种方言,如同呼吸饮食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逍,今日怎如此迟起?快来拜过天使,”主座的青年文士出言责备,话虽是责怪的话,语气却毫无苛刻之意,“泰初见笑了,此即愚侄,素来疏于严教,今日便也懒散了些——”
“休琏兄,是愚弟应拜过女公子才对,”那气度不凡的少年人仍然神态自若,甚至笑意更深,“陛下此诏非常也,特许无须拜谢使者。或许不出数日,贵舍便已非昔比啊。”
应逍在想,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
……她只擅长书面文字,并不擅长社交的。
说点什么……
说……
那布衣文士和华服少年的目光投来了,令她有些心焦;
那葛衣美婢与青裙少艾的目光投来了,令她有些无措。
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她发现自己虽能听懂那“洛阳雅言”,却居然不会说!
「够了!」她在脑内呵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