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是个官员,尤其还是个可以和她这具身躯的亲爹说得上话的那种!
“敢问父亲何处高就?”
应逍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她甚至起了些自暴自弃的心思——不是模仿不来那什么方言吗!那就直接普通话了!
……应玚似乎反应了片刻。
……他也在努力进行中译中。
“阿耶蒙曹公之恩,如今在五官中郎将门下,任文学掾,”
这位乐呵呵的父亲很是乐意地答道,“阿逍可知文学否?是与将军论学作赋、进言献策的官职。”
应玚对他这个职位很满意。
将军府文学,名义上要“建言献策”,但实际上丝毫不涉及政事,只是纯文学纯艺术。故而在应玚看来,也就基本与官灾绝缘了。
“吾友人中,文才出众者甚多,待得安顿下来,必能为我儿寻得一位好师长的!”
应玚开始十分美好地畅想未来了!
「啊!我如今在这里听鸟语!倒不如在野外就把驴抢了吃算了!只凭打猎我也不是不能活!」
应逍痛苦极了!
但来都来了……所以——
「应该也没关系的……就算父亲离我……我亲爹……那样地近,但我是个女眷,又是个幼子,」
应逍只得积极地翻译起那诡异口音,而后这样想道,
「在这个年代,女眷应该是没什么太大必要抛头露面的。至少希望是这样吧……」
还有……
「五官中郎将?有没有耳鼻喉中郎将?这官职听起来就有点奇怪……」应逍没有忘记吐槽一下……
应逍坐在驴子上小幅度地摇摇晃晃,她的新阿耶以手隔着灰蓝外袍扶着她,虽同乘一驴,但一直保持这一点极有分寸的距离。
这令她响起了在现代时的妈妈。
她想,要是此刻和她同乘的是一位阿娘该多好,妈妈对她向来是极为偏爱的……
城内的土路很平,因而驴子走得稳当极了,就颠簸得她有些昏昏欲睡起来,令她想起小时候在妈妈电动车后座上,昏昏欲睡又怕摔下车去,于是抱着妈妈的腰打瞌睡的时候。
作为现代原住民的她,活了二十几岁,还是第一次知道,驴子这种看起来有点土气的动物,骑上了是这么舒服!怪不得三国士人都比较爱骑驴,就比如那个王粲,虽然人家可能只是爱听驴叫的成分更多……
应逍搜寻着记忆里那来自《三国杀》之类游戏的三国知识,在这条贯穿邺城东西的大道上,不成体系地漫想着……
晃晃悠悠,很快就到了。
有义有忠去栓驴子,又给驴子铡了一捆草料。应玚则将她暂且放下,自己一个人兴冲冲地朝内室的方向跑去。
“阿媖!我同你说!你看我带得了哪个回来!”
待得站在驴棚旁边的应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前方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但也不熟悉的人。
说熟悉是因为不久之前她才刚刚见过。
说不熟悉是因为……是在梦里见过的。
而且,这人比起梦里那布衣文士,虽然脸长得一模一样,但年纪和身型却是明显小了一号的,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是汝南应氏,”那小了一号的布衣文士走上前来,“去梁婆婆那里录个名吧,我长兄可和你说过了在哪里做活?”
应逍愣住了。其实她听懂了,虽照旧是河洛话,但毕竟这少年口齿很清楚,且语速很慢……但是?
……怎么个事儿?
「……我看起来像是被卖了吗?但他看起来就…还好?」
她呼叫脑内的电子音。
电子音完全未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