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季瑶还未用饭,几人回到客栈,又在一楼坐下,要了些饭菜。
贺江年明明刚用过饭,又非常嫌弃客栈的饭菜,此时却又乐此不疲地和季衡、季瑶一同伸筷子,不知道抽什么疯。他挑挑拣拣半天,实在咽不下寡淡无味的青菜,用筷子把碗里的青菜叶都戳得稀巴烂,边戳边烦躁:“又是失魂又是咬人的,这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啊?”
季衡道:“动机不明,难以判断。”他本就生得清冷,此时开口,严肃凝重,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部分死者身上的伤口疑似啃咬所致,我们查到一条妖龙,此行便是追那妖龙而来。那妖龙行踪不定,也多亏江年,我们才能顺利查到它的行踪。”
贺江年摆摆手:“那当然,先前不过是用了些常用的法子,现在它都来到我跟前了,我就更不能让它跑了。”
陆云笺道:“还真有妖龙?”此言一出,其余四人都齐齐望向她,陆云笺忽地感到一阵不安。
在这个时空,季衡、季瑶与裴世、贺江年不同,陆云笺对他们总是下意识地亲近又被迫疏远,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季衡、季瑶与自己的关系似乎有些怪异,这怪异正是不安的来源。
她不由自主往后缩了半截:“没事没事,我就感叹一下。因为我们在这里也的确见过……龙鳞。”
“龙鳞?”季衡蹙眉,“我们从旁人口中得知,部分死者身上的确有疑似龙鳞之物,但我们并未在死者身上找到龙鳞,或许已被凶手带走。陆小姐在何处见过龙鳞?”
若说遇到贺江年让陆云笺生出了几分侥幸,让她觉得两个时空或许并不是那样不同,那么季衡与季瑶,就让她为自己怀着的几分侥幸而感到可笑。
她垂了眼眸,不由自主坐直了,看起来不像在平常谈话,而像在被季衡审问。
她尚未开口回答,便听裴世笑道:“陆小姐为何如此拘谨?”陆云笺不料这么快就被揭穿了,抬眼看他,嘴上道:“啊?我没有啊。”手却不自主地攥紧了衣袖。
季瑶见状也道:“陆小姐的事,兄长与我也已知晓一二,陆小姐不必担忧,也不必拘谨。”
陆云笺闻言笑笑:“就是路上偶遇了个溟海村的人,他包袱里有好些龙鳞,不过之后他就死了,龙鳞也都不见了。”
季衡道:“既如此,确有可能是妖龙作祟。几位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陆云笺道:“有的,郝庆之前脖子上挂着鬼魈指甲,可以把幻境转移到别人身上,所以那段时间守着他房间的仆从都替他死了,唯独有一个没死。但是云间世仔细验过,没有问题。”
“一个普通人身上,为何会有鬼魈的指甲?”
一行人下意识都将目光投向裴世,毕竟若论对鬼魈的了解,修士当中,恐怕没谁比得过他。
裴世答得十分平淡,不带丝毫情绪:“郝庆与它做了交易,它才把指甲给了他。”他这话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但听他的意思,鬼魈的指甲似乎与此事并无太大关联,众人便都没有追问下去。
“既然云间世认定了没有问题,那姑且先放在一边。”季衡似乎颇为疲累,又按了按眉心,“溟海村住民一部分已经遇害,余下的大多早已迁出,许多已经不知去向。如今能查出去向的迁出住民中,只知有一人住在三里之外,其余都已遇害。今日不妨先稍作休整,明日再去那处探查。”
众人都无异议,各自上楼去了。
陆云笺不知为何辗转反侧睡不着,干脆起床重新点了灯,又在桌边画起了符咒。原本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却是越画越乱。
修真界的季衡与季瑶如此风采,现在的自己若要说与他们是朋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她放了笔,坐在桌边发起呆来。
她记得现代的季衡学习成绩也是很好的,经常给她讲题到很晚,但她常常弄不明白,季衡就会说“没事的,慢慢来”。后来她出了车祸,日日躺在病床上,还缠着季瑶给她讲睡前故事。
那时她说:“唉,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要听睡前故事,季瑶,你会嫌我烦吗?”季瑶总在小孩子看的绘本里给她挑故事讲,她会说:“怎么会?就算是以后我们老了,七老八十了,你想听,我也会给你讲的。所以你要不要做些小蛋糕感谢我?”
若说不怀念,是不可能的。陆云笺撑着下巴在灯前笑起来,如果她真的从病床上起身去做小蛋糕的话,季瑶一定会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回去的。
思及此,她忽地感到肩膀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