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吃药了,这里有我呢,我看着他。”景谣细声安慰张妈,“您别哭啦,他心里会更难受的。”
张妈压不住抽泣:“那行,您有学问,都听您的。我就在隔壁,您需要的话随时喊我。”
景谣愣了一下:“啊……好,您休息吧,有事我就喊您。”
张妈恳切地频频点头,抹着泪出去带上了门。
景谣有一瞬间觉得,似乎哪里有些别扭。
郑峤适时地长叹一口气,打断了她的疑虑。
是自责吗?
这个情绪里大概还有自厌。
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好立刻把他从阴霾笼罩里拉出来。
“小峤?”景谣试探地学着张妈的口吻喊他。
“嗯……”郑峤虚虚地应着,好似无意识的,指尖攀上景谣的小臂,又下滑扣住她的手腕。
他掌心潮湿冰凉,让景谣的心跟着蓦然一寒。
景谣马上轻轻挣脱出来,切断不合适的肢体接触,她可不想拿到什么奇怪的剧本。
同时心中开始念经:教师应始终坚守高尚的道德情操与职业操守,与学生保持纯粹的师生关系,避免情感越界,构建健康、积极、正向的教育环境。
景谣温声道:“闭上眼,睡一会儿,再醒来就不疼了。”
转身从书架上随机取一本书,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翻阅着,无声地陪伴。
半个多小时后,郑峤呼吸终于变得均匀绵长。
厚窗帘遮住了光,景谣起身,借着昏黄的台灯注视着他安静的睡颜。
疼痛暂时退去,他的面容舒展了许多。
鼻尖如削雪的棱线,眼皮透着青紫的血管,薄如蝉翼。
景谣阖上书,打算活动一下僵硬的肩颈。
视线先是停驻在那碗凉掉的鸡蛋羹上,随后看到旁边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那页上写着一首诗。
「黑暗中的房间是我的城堡,
药片是守卫,病症是访客。
直到有一天,
有人敲门,手握星芒。」
她看着这隽秀的字迹,想起郑峤谈论银河时眼中闪烁的光亮,想起他忍着疼痛对张妈露出的笑容。
母亲早逝,亲姐又远嫁不在身边,继母和弟妹们掠走全部宠爱,他在这个家里怕是过得不容易。
景谣撕下一页便利贴,思考片刻,回了一首不成熟的小诗,贴在郑峤那首下方。
「抬头看天上,
最亮的那颗星,木星。
我摘到了,
此刻就放在你手上。
不是只有地球才能拥有卫星,
木卫四十二就是木星的月亮。
我能看见,
你的未来就像星星一样闪光。」
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景谣肘间的缝隙里漏出床沿的木质轮廓,侧躺着的郑峤左眼正偷偷掀起条缝,眼尾压着半片欲落不落的阴影,像只假寐时偷偷探出爪尖的猫——进度条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