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在门口等着吃瓜的从安连忙收好表情,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徐秉茂效率颇高,李守礼一盏茶未饮完,府中里里外外,上百号人都聚齐了,把院子站了个满满当当。
李守礼放下茶杯道:“徐司马,你主理府中事务,你来说说,下人僭越无礼,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徐秉茂擦了擦额头的汗:“禀殿下,视情况不同,轻则发卖,重则杖毙。”
李守礼语气冰凉:“那还等什么,把这三人拖出去,杖毙。”
时雨和厅中那三人俱是一惊。
时雨惊的是,一个跟在她母亲身边的老人,两个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侍女,就算没有情分,但说杀就杀,也太无情了些。
常妈妈没想到,她才只说了一句话,邠王就有了如此决断。她抖若筛糠,哭道:“王爷,老奴可是您母亲的陪嫁啊,从小看着您长大,今日是老奴逾矩了,还请王爷开恩,说完伏到地上大哭不止。”
那两个女子也是万万没想到,本就是听了常妈妈的唆使,道是刚过门的王妃无父无母,又不大理事,趁此机会争个名分,后半辈子就高枕无忧了,哪知道是来送人头的。
其中一个侍女听完,咕咚一声已晕倒在地,另外一个声嘶力竭地哭道:“殿下,殿下开恩啊,我自您十三岁就跟在您身边,每次您受伤后,都是我为您包扎伤口。每次您高烧不止,也是我为您喂药擦洗,您说过的啊,等您出宫。。。。。。”这女子见李守礼不为所动,又对着时雨不停地磕头:“王妃。。。。。王妃开恩,奴婢知道错了,不该肖想殿下,奴婢以为,奴婢以为。。。。。。”
“拖下去!”李守礼打断了这个女子的话,冷声吩咐。
时雨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李守礼在宫中的岁月,见从安和几个人进来,正要拉着这三人往外走,她扯住李守礼的衣袖:“殿下,这三人罪不至死。”
她不知怎的,特别害怕这种一言不合就可以定人生死的感觉。
李守礼看到时雨本来明媚淡然的脸上,现在写满了惊慌与疲惫,忽得就心软了。
他叫住从安,又对徐秉茂吩咐道:“常妈妈按宫中分例归乡荣养,另外二人送回洛阳王府。”
“另外,”李守礼扫视着厅中的诸人,提高音量道:“今日起内院人员诸事,交由宋嬷嬷打理。如今日此番下人冒犯冲撞王妃之事,不可再发生。”
待众人散去,偌大的花厅只剩下时雨和李守礼两个人,刚才的喧哗哭闹之声仿佛还有回声。时雨的有些无力地靠在李守礼的肩头,小腹一阵阵的抽痛:“殿下,我有些头疼。”
李守礼心中愧疚,今日之事,说到底是他未管束好府中下人,才闹到时雨面前,惹她心烦。
李守礼将时雨拦腰抱起,送回房中,拉开被子将时雨盖好。
时雨脸朝里,紧紧闭着眼睛,枕下已濡湿一片。
李守礼是习武之人,对呼息最是敏锐,他面色微变,不顾时雨反抗把她翻过来,果然看到时雨早已满面泪痕。
李守礼有些手足无措,眼泪越擦越多,想着她如今身子正不爽利,还以为她哪里难受。
“来人,快去传太医”,声音已有些慌乱。
时雨拉住李守礼,瓮声翁气地道:“不用叫太医,我只是。。。。。只是有些嫉妒那两名女子。”
李守礼叹了口气,他躺到床上,将时雨抱在怀里,轻声道:“自我儿时受伤后,便羞于示人,多是我自己一人,更未碰过那二人。她说的事情,可能是我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你不要多想。”
时雨伸出双手回抱李守礼,眼泪沾染他的衣衫:“我嫉妒她们,是因为你伤痛之时,你无助之时,我未曾参与。我今日才发现,我是如此爱妒的一个人,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过往,我都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我。。。。。。我就是个妒妇,呜。。。。。。”
李守礼抱紧时雨:“我的人生分为两段,一半落雨,一半晴空。在未遇见你之前,那个满身泥泞,满是疮痍的我,连自己都厌弃。你的出现,才让我重新活过,你现在拥有的,就是完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