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坊,李府。
时雨站在桂花树下,拿手挡着头顶日光,在看正在树上摘桂花的卢元。
“小姐,今年采这么多桂花,您是要做多少月饼?”铃兰在石桌上挑选桂花,旁边放了两个竹筐。
时雨过来用手拨了拨挑好的桂花道:“再摘两筐,晒干后没多少”。
“咱们家人口少也吃不了这么多吧,往年也就一筐桂花就够了。”
时雨道:“今年不同,我想多做些当节礼,除了邠王府,还有相王府、太平公主府、宫里都要送点”。
“也是,咱们第一年在长安过中秋,小姐虽然还未过门,但该送的节礼还是不能少的。”
时雨戳了戳铃兰的脑袋,笑道:“让你干点活还抱怨上了。”
“你这里倒是热闹!”李元纮进了垂花门,正看到时雨主仆三人笑闹的场面。
“表哥”,时雨热络地叫了一声,喊铃兰去沏茶。
李元纮叫住铃兰,低声对时雨道:“书房说话。”
时雨知道李元纮是有重要的话说,让铃兰带着院内丫鬟出去,和李元纮进了书房。
时雨给李元纮倒了杯茶,问道:“外面发生何事?”
李元纮刚从宫里出来,先是祭天大典,又是安乐公主大婚,户部整整忙了一个月了。
“下午宫宴,陛下和皇后吵起来了”,李元纮喝了口茶道。
“为何?”时雨料到,皇后大权独握,与陛下生出龃龉是早晚的事,但没想到已到了公开的程度。
原来在宫宴上,皇后一时高兴,想要封武延秀为左卫中郎将。虽然官职不高,只是从四品,但左卫中郎将负责统领部分禁军,还负责协助左卫大将军处理军务,是个实打实的要职。
但李显这次没有顺着韦皇后的意愿,以自古以来驸马不得担任实职为由,不同意下旨册封。
韦皇后此次却像是下定决心要为女婿谋到这个差事,连什么自请废后之类的话都出来了,气得李显抚袖而去,一场欢宴最后不欢而散。
“我出宫时,刚好碰到太医院的御医们去了太极殿”,李元纮道。
时雨秀眉微皱,思索了一会道:“看来,陛下龙体确实不像看起来那么好,皇后竟是面上的功夫也赖得做了。”
她得尽快进宫一趟,想办法见杨思勖一面,陛下由他近身侍候,身体如何他最清楚。
杨思勖的来历李守礼已经告诉她。这个看起来有些古板的太监,来历可不一般,本是领南土著罗州大首领苏历之子,母家是陈州大首领。本来身份显赫,却被一朝灭族,他为了调查灭门惨案更名改姓辗转来到京城,小小年纪净身入宫成为宦官,一直在掖庭宫当差,就是在那时与李守礼认识的。
虽然过程李守礼说得简单,但杨思勖这种身世,又背负着灭族深仇,仅是同病相连不会让他这么死心踏地地跟着李守礼。时雨猜想,应是李守礼已经帮他查清了当年之事,甚至已帮他报了仇。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李元纮手在时雨面前晃了晃。
时雨回过神来:“中秋将至,我想进宫一趟给皇后送些节礼。”
李元纮一笑,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可真是有些羡慕李守礼好命,自己闭门不出,韬光养晦,自有他这个傻表妹替他筹谋奔波。
他叹了口气道:“让祖母陪你一道去吧。”
“对了,还有一事,今日在安乐公主府的婚宴上,安乐公主让太平公主起舞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