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礼猛地抬了下手,将碗扫到了一边,在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传来之时,双目腥红的李守礼已将时雨压到床上。
铃兰此时才反应过来,哇地叫了一声:“你干什么,快放开小姐”,冲上前去用力拉扯李守礼的手臂,又捶又打。
时雨紧紧地抓住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但那只手却越箍越紧。时雨徒劳地去掰他的手指,艰难地说:“殿。。。。。。殿下,我是。。。。。。时雨。。。。。。”
时雨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李守礼腥红暴怒的眼睛在听到“时雨”两个字时,有瞬间的迷茫,手也放松了力道。
“咚”地一声,李守礼的头被砸向一边,又倒在床上。
时雨捂着脖子不住地咳嗽,大口呼吸,边喘边瞪着铃兰道:“你砸他作甚!”
铃兰看了看手里的大木鱼,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砸了邠王,她把木鱼扔到地上,显然已经吓坏了。
时雨把气喘均后,赶紧去查看李守礼,他像是睡着了一般,呼吸均匀,脸上有了些血色。
时雨松了一口气,看铃兰似乎吓坏了,上前安慰:“没有流血,只是昏睡过去了,已吃了药,刚好让他睡上一觉”。
“小。。。。。。小姐,邠王醒来不会杀了我吧”,铃兰带着哭腔道。
“不会,他应该是梦魇了,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会记得你打了他”。
“万一,万一记得呢?”铃兰还是害怕。
“没事,有我呢,他先动的手,还有理了?”
在大明宫中训鹰时,李守礼恢复了些许的自由,但仍局限在太子府那四方的空中。一开始,武皇对这只温驯许多的雪鸮赞许不已,但过些时日,当女皇发现这只雪鸮对李守礼更加驯服时,看李守礼的目光也逐渐冰冷。
李守礼最后一次摸了摸这只依偎在他身边的雪鸮,雪鸮正用它的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暖暖地,软软地。李守礼闭上眼睛,手缓缓地移到雪鸮的脖子上,收紧了五指。那只陪伴他度过艰难岁月的雪鸮在他指间挣扎,慢慢地失去力气。
李守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时间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揉了揉仍有些涨痛的头,目光在她身影上定住。
时雨坐在桌畔,双目轻阖,一手托着下巴,昏黄的阳光透过薄薄纱窗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有些透明。
李守礼掀开被子,脚步还有些虚浮,他撑着床架缓了一会儿,缓步走到了时雨身旁。
他轻轻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向一旁,露出她精致的脸庞。当他手指将要触到她的下颌时,她脖颈上那几个深红的指印映入眼帘。
李守礼一瞬间有种窒息的晕眩,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被捏得粉碎。刚恢复些血色的脸忽又变得煞白。
李守礼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直到身形不稳跌坐在床上,他揪住胸口衣领大口地喘息,另一只撑着床的手紧紧握住,青筋突起。
一连的声响吵醒了时雨,待她看到坐在床上的李守礼,有些欣喜地道:“殿下醒了!”边走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不要碰我。”李守礼偏开头抬手挡住时雨的手。
笑容在时雨脸上凝住,她往后退了两步:“殿下高热刚退,还需好生歇息,我去让人给殿下准备晚膳”,转身推门出去。
李守礼看着时雨远去的身影,握拳的手重重地捶了下去。
他越是想要用力抓住什么,反而越会给他们带来伤害。
“你们李家的人,不配拥有任何家人,不配得到任何亲情”!
这句话像个诅咒一样在他脑海中翻腾,李守礼痛苦地闭上眼睛,想甩开这句话,但是却越来越清晰,像生根般将他死死缠住。
或许,他早该放手,他这样糟糕的人生,一人经历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