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她不想再生了,再生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不如趁早落了。
落胎损害也很大,但作为妃嫔的姜雀又不能使用避孕措施,不然皇帝再宠她也会生气。
“而且。”姜雀似乎想到了什么,道,“你弟弟……小五,他也是这么个意思。”
姜嫖惊愕∶“他这么说了?”
姜雀摇头∶“他没有明说,不过嫁祸皇后确实是他明里暗里提议的。”
“虽然尚且稚嫩,但他好歹知道争抢了。”姜雀,“反正无论如何,还会再有的。”
姜嫖叹了口气。
姜嫖叹了口气。
这就是女人。
就算她爬得再高,再聪明,再有权势,可她拥有子宫,那她就是案板上的鱼肉,社会默认共享的资源。
姜雀招了招手,唤姜嫖近些来。
姜嫖听话地上前,姜雀将她揽入怀中,纤细的手抚上她的头发。
“阿娘可是吓到你了?”
这忽如其来的温情让姜嫖一时有些愣怔,不知道姜荣华打的什么主意。
姜雀见她僵硬的样子,又将她搂紧了几分。
姜嫖落入怀抱,意外的有些冷。不知是因为姜雀的体温,还是裹着她身体的华服。
不同于其他宫妃的脂粉味,姜雀身上没什么味道,此生给女儿的唯一一个拥抱也是寡淡的。
“娘知道你不容易,作为皇女难得能入了皇帝的眼。”
“娘想起你小的时候,半夜总爱啼哭,娘就守在你的床边,看着那么小的一个你慢慢陷入沉睡……”
姜雀在说谎。
姜嫖是知道的。
从出生起,姜雀就从来都没抱过姜婉柔,也没抱过姜珩。
姜嫖知道,姜雀不爱他们,甚至恨他们。
作为一个母亲,恨着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即使是凉薄如姜嫖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亲缘也许是真的不好。
姜雀没有守在姜嫖的床边过,但姜嫖却真的见到过那样的场景。
她从痛苦的浓夜中醒来,望见苍老眉眼下愁苦的褶皱。那个人从狭小的陪护床上惊醒,那双手拂过孩童的病入膏肓的脸,为她掖好被角。
可是她同姜雀一样恨她。恨他们夺走她的自我,吸食她的年华。恨他们将她变成了他们悲惨故事的注脚,伟大人生的序章。
“我知道。”姜嫖轻轻回抱住了她,“我知道。”
我知道我的每一声啼哭都令你崩溃,我知道我的每一刻清醒都让你憔悴。我知道我的每一步往前都是将你向后抛弃,我也知道自我诞生起便残忍地将你的名姓从血肉中撕去。
可是妈妈啊,懵懂的我,无知的我,残废的我,不堪的我,这样的我,这样的女儿,该怎样才能握住你的手,怎样才能长大呢?
“我长大了,妈妈。”姜嫖的手渐渐滑落了下来,“我会站在更高,更远的位置。”
高到目光不可视,远到痛苦不可及。
这位年轻的女人没有说话,良久她才听到一声极为压抑的颤抖的叹息。
“我的柔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