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坚持一下。”他声音很轻,指尖却悄悄收紧了力道,像是要通过这个动作传递某种力量。
等针打完,已经凌晨快一点。郑理提前回了酒店处理工作,回去的时候是梅祥开车。苏青黛窝在副驾驶座上,刚打的针还没有起效,身上温度灼热,感觉忽冷忽热。
“忍一忍,回酒店就能睡了。”他弯腰给她系安全带,从后座拿过一张毯子给她盖上。
她昏沉的半躺着,视线落在梅祥身上。明明很乏力,脑子却异常活跃。满脑子都是姚瑶在电话里问她的那句——你见过他的家人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她心里清楚,正常夫妻该有的那些步骤,他们一样都没有。没有过小心翼翼的表白,没有过牵着手压马路的约会,没有一点点攒起来的感情基础,就那样直接扯了证,成了法律上最亲近的人。
飓风那天的惊险救援,还有熵界那次的紧急解围,是他出于人道主义的顺手帮忙,是骨子里的善良让他无法对困境中的人袖手旁观。
可后来得多次相处,他对她流露的那些熟稔与亲近,没有刻意的章法,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他到底是出于丈夫的责任,还是……藏着别的什么?这个问题在她昏沉发烫的意识里反复扎着,越琢磨越乱。
“在想什么?”梅祥突然开口,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苏青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了太久。她应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可不知是高烧,还是酒精作用,她的理智防线似乎被融化,让那些平时绝不敢说出口的话溜了出来。
“我在想,我们。”她声音沙哑,停顿了一下,“你和我。”
梅祥指尖在方向盘上顿了一下,声音平稳:“什么意思?”
“就……”苏青黛努力组织着语言,尽管大脑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今天和我最好的闺蜜讲了我们得事情,她叫姚瑶,在A城工作。”
车子驶过一个路口,红灯亮起,梅祥踩下刹车转头看她。他的眼睛在暗光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像无星的夜空。
“改天带我见见?”他问,语气松弛。
“好。”苏青黛喉咙发干,烧红的眼角微微扬起,她紧跟着说:“姚瑶她今天问了我很多……”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有些是姚瑶问的有些是她自己现场编排的,直到最后她添了一句:“问我有没有见家长……”
后面的声音很小,但足够梅祥听清楚。
绿灯亮起,他重新看向前方,车子平稳启动,他的声音也平稳低沉:“这次回A城,我正准备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
这句话像块蜜糖猝不及防砸进心湖,苏青黛怔住。
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梅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怕了?”
“没……”她脸颊烧的绯红,今晚的胆子格外大,她微微歪着头,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有些执拗地想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梅祥无奈:“说什么糊话,这就叫好了?”
身侧传来她有些飘忽的声音:“你对我不好吗?”
这话问的梅祥一噎,索性不回答。他腾出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掌心下的温度依旧灼人。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苏青黛心头一跳,随即又有些委屈地拉下他的手,他该不会觉得自己烧糊涂了吧?
她攥着他的手不肯放,指尖因为发烧而滚烫,眼神却异常认真:“我……我想知道答案。合约里说,你会履行丈夫该有的职责……所以,你对我好,只是因为责任吗?”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梅祥本想抽回手,可听着她语气里藏不住的小心翼翼,心底某处忽然软了下来。他放缓了声音:“你想听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