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新到的比利时肉兔安顿好后,陈以南和李书瑶就一起去看了待产区的母兔。
“降温预警又来了,广播说今晚到明早还要降七八度”,陈以南搓着手走进待产区,“这波寒潮不好熬,母兔情况怎么样,是快要生产了吧?”
李书瑶蹲到保温箱前,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观察孔上的棉布帘子,“快了,看这状态,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
“它自己叼草进产箱铺窝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今早我看它把垫草中间刨了个很深的凹陷出来,这是要搭建产房了,只是。。。气温这么个降法,最担心的就是它生产前后扛不住低温。。。”
说到最后,李书瑶的眉头紧紧锁起,眼前似乎又闪过那只曾因产后低温而亡的可怜母羊的身影。
陈以南也蹲了下来,隔着保温箱的木壁感受了一下温度,又检查了暖水袋的情况,“保温措施能做的都做了,炉子我再去多添两块煤,这几天我们都得守着点。”
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说,当天晚上,乌兰塔拉牧场迎来了今年最猛烈一波寒潮。
一大早醒来,李书瑶侧耳听了听外面的风声。
昨夜风雪嘶吼了一宿,此刻竟诡异地停了,但这反常的平静反而透着刺骨的寒意。
推开自家屋门,一股刀削斧凿般的寒气猛地灌过来,激得她浑身一哆嗦,好像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刺痛感。
雪下得不算太厚,但地面被冻结得坚逾硬石,广播里说零下三十几度,恐怕都说少了。
她下意识地把围巾又裹紧了几分,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朝着仓库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推开那扇沉重冰冷的仓库大门,那令人心安的炉火余温混合着活物的暖意扑面而来,这暖意稍稍抚平了李书瑶一路提着的心。
她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检查了铁皮炉膛里的火。
炉火还烧着但是已经有些微弱了,她立刻抄起角落的铁钳,夹了几块储备好的煤块,仔细地从炉盖缝隙送了进去。
黑色的煤块很快被烧透的炉灰覆盖,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火焰的颜色似乎更亮了。
确认炉火无忧,李书瑶迈着尽可能轻柔的脚步,走向仓库的待产区。
当她小心翼翼掀开保温箱的观察帘时,那只母兔一反常态,没有像过去几天那样不安地刨草或四处张望。
它就那么蜷缩在它自己精心布置好的草窝中心,整个身体缩成了紧绷的一团,头深深地埋在前爪之间。
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腹部蠕动的幅度比以往任何一次观察都更为剧烈和急促。
“要生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李书瑶瞬间屏住呼吸。
得益于这段时间为了母兔待产所做的无数次预案推演和物资准备,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立刻像上了发条般高效运转起来。
此时,陈以南也刚好来了。
“陈以南!陈以南!”
她低声而急促地朝着仓库门口方向喊了几声。
听到李书瑶的声音,陈以南没有片刻迟疑,立马朝着里面跑来,“这就开始了?”
“嗯,你来得正好”,李书瑶语速飞快地布置任务:“你去把炉子烧得再旺一点,这鬼天气,生产时母兔和小兔都怕失温,对了再提一桶温热的干净水来,其他的我来准备。”
“好!”
陈以南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去执行,炉火加柴的噼啪声和接水的声音迅速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起来。
李书瑶自己也迅速行动。
在待产区角落的陶土盆里仔细洗净擦干手后,她拿出了提前放在保温箱旁边的消毒用具,一柄锋利的剪刀、洁净的粗棉线、几块煮沸消毒过的旧棉布、一小瓶碘酊和泡在里面的棉球,甚至还有一小瓶温热的稀释葡萄糖水。
所有这些物品,她都反复检查消毒,并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