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长廊里,最新一届的展示柜还空着等待填充。
她们缓步走过三个展区,在属于自己那届毕业生的龙虎榜前停下脚步。
榜单上三十个名字被划分为三个梯队,末位的11-30名只有小小的一张证件照、录取院校和一句简短的感言。
苏澄的名字挂在最末,照片用的还是学信网报名时那张,及肩的短发,厚重的眼镜,加上一张被题海熬得憔悴的脸。
什么来时路,这就是她的黑历史。
4-10名获得了更显眼的位置,照片放大了一倍,感言也多了几分篇幅。
而最上方的前三名则享受着真正的殊荣,大幅的生活照旁边罗列着密密麻麻的获奖经历,还附赠学霸严选的学习心得。
正中央的C位属于江牧舟,当年唯一叩开清北大门的人。
照片里的少年穿着整洁的白衬衫,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倒映着日月星辰。
苏澄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柜门,她的脸映在玻璃上,和他的照片叠在一起,就像当年她总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在泛黄的回忆里,他始终顺风顺水,得心应手。
旁人艳羡的目光中,他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领奖台上,永远不会失败。
可是被寄予厚望的人,应该也会活得很累吧。
“江牧舟”不只是他的名字,更是完美无缺的代名词,他的人生就好像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每一个齿轮都在既定的轨道上严丝合缝地运转着,众星捧月的荣耀之下,容不得半步行差踏错。
或许正是这份沉重,才让他最终选择了去拍摄纪录片。那些不加修饰的山川湖海,那些真实鲜活的人生百态,是他灵魂深处真正渴望的自由,在取景框里,他终于可以暂时卸下完美的面具,做一个允许有瑕疵的普通人。
“你说,江牧舟的白月光,会不会是她?”许知岁凑过来,指尖轻轻点在龙虎榜上,紧挨着江牧舟的第二名。
苏澄记得她,是江牧舟高一时的同桌,走廊被簇拥着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而她却连头都没抬,只是堵上耳朵,低头认真地写习题。
苏澄还想再回忆些他和同桌相处的细节,却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很多记忆已经变模糊了。
看快到12点半了,她便随口提议:“我们去篮球场转转?”
“啧啧,还说对江牧舟没感觉。”许知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推了推苏澄的肩膀,“一中篮板王的名号我也是听过的,现在突然要去篮球场,该不会是想找代餐吧?”
“是是是。”为了确保沈思齐的计划顺利进行,她只好连连点头,实则是三重肯定表否定。
篮球场上,整齐划一的球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男生们奔跑的身影在塑胶场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
许知岁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指尖在眉骨处投下一片阴影。她微微眯起眼睛,半开玩笑地说:“让我看看,有没有哪个能比得上江大学神的。”
一道修长的身影在三分线外从容起跳,篮球划出精准的抛物线,空心入网。
许知岁正为这精彩的进球鼓掌喝彩,却见那道分外熟悉的身影带着球场上的球员齐齐向她走来。
苏澄见机,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白色头纱,灵巧地别在许知岁发间,迅速退到一旁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许知岁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思齐已经单膝跪在她面前,身后整齐地站着六个身着同款球衣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