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汝兰原本还想着在宾馆里凑合两晚,在红霞姐家吃完晚饭,三小只拉着她不让她离开,红霞姐也在一旁拉扯,想让赵汝兰住下和大姐儿一起挤挤。
赵汝兰想着反正住宾馆一晚要二三十,不如借宿在红霞姐家,该省省该花花。
红霞姐租的是一个小院子,在这十八线的小县城,租金比北京便宜不少,一个月才二十块钱。赵汝兰给她开的工资,一个月去掉房租,勉勉强强维持三个小姑娘的生活。
难怪红霞姐那么焦虑,要是不拼一把以后孩子长大了,花销不断增长难道要牺牲一个人帮忙养妹妹吗?
院子里有上一任租户搭的冲凉小棚子,关上门能看见里面人的小腿。还好院子里都是女生,不必介意这些。
红霞姐只用帮最小的三妹洗澡,其他两个姐姐端着盆在露天大院相互帮忙搓背冲洗。院子里响起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咯咯咯。
赵汝兰掏出本子,搬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抬头低头观察院子里的一切,然后画在本子上。
她自刚穿来时便养成这个习惯,遇到美景时画画,遇到困难时画画,三年间已攒了一本画集。
她母亲是从美院毕业的学生,从小跟着母亲练习素描,水彩。赵汝兰虽算不上绘画专业人士,但基础的功底还是有的。
要是妈妈看见我如今的绘画水平,睡觉都能笑醒。赵汝兰心底里自嘲一笑。
小妹不等红霞姐给她擦身体,光着身子屁颠屁颠的跑到赵汝兰身边,“画上的这个是我!”
赵汝兰点点这个小调皮,“对,你看好不好看。”
红霞姐在后面追着喊着,一把抓住活泼的三妹,双腿夹住她,上下擦干水珠,套上小背心,拍拍屁股,“小祖宗,去玩吧。”
听到赵汝兰这里有好玩的,纷纷围在她身边七嘴八舌的说着闹着,一片其乐融融。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赵大姑还没回来。
赵汝兰坐在床边泡脚,热腾腾的水汽直冲天灵盖,“大姑今晚会回来吧?怎么吃饭吃这么晚。”
红霞姐将三小只哄睡后,也不禁担忧起来,赵大姑自从离婚后没什么住处,这些日子一直和她住一起,这么晚还不回来该不会文大成纠缠她,不让她回来吧。
越想越着急,赵汝兰和红霞姐都在商量要不要出去找她时,院子外响起敲门声,缓慢的,没有生机的。
“是谁?”赵汝兰吸着拖鞋,透过门缝房外看。
“兰兰!?是兰兰回来了吗?”
门外女人语气惊喜,是赵大姑。拿掉门闩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赵大姑头发盘在头顶,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碎毛发,上身是碎花格子衫,下半身黑色长裤。整个人看起来已然恢复精气神。
赵大姑牵着赵汝兰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哽咽的说道:“瘦了。”想摸摸脑袋,发现自己已经比赵汝兰矮一头,伸出的手又缩回去,“高了。”
红霞姐给三个小孩掖掖毯子盖好肚脐眼,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怎么说,吃这么晚,席上没发生什么事吧。”
赵大姑摇摇头,神色淡漠,“因为彩礼谈崩了,文大成要一千五百块的彩礼才同意文婷婷远嫁大西北,不然免谈。”
“席上陈彦永,就是文婷婷男朋友当场生气,和文大成理论起来。闹得整个饭店都来看热闹。”赵大姑揉揉脑袋,“后来又回李家吵了一顿,就看这几人谁能拗过谁。”
赵大姑打着手电筒,随意冲个澡,半个小时不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她现在离开文家,那一摊子事和她无关,心里想的开自然不用愁的睡不着觉。
——
赵汝兰第二天醒来,赵大姑已经炖好八宝粥,炕好油饼。她也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三小只和红霞姐已经吃好饭,出门摆摊。
整个小院静悄悄的,只有赵大姑蹲在水井旁搓洗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赵大姑将衣裳晾在绳子上,赵汝兰刷好牙正坐在屋檐下吃油饼。
赵汝兰打包好两个罐头,两包鸡蛋糕。骑上摩托车没几分钟到李大舅楼下。
敲门。
一脸憔悴的王老师扶着腰,打开铁门。看见赵汝兰站在门口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眼角沁出泪花,“兰兰,你来了。你帮我们劝劝婷婷好不好,她真的被那人迷昏了头。”
王老师握着赵汝兰的手都在颤抖,满是虚弱的恳求。
一进门沙发上就坐着一男一女,是文婷婷和他人话语里的陈彦永。
文婷婷看见赵汝兰的一霎那,眼底划过欣喜,随之而来的是感受到陈彦永的触摸,顿一下,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回到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