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心男子急匆匆的去,急匆匆的来。
身后跟着穿着制服的男女,妇联工作者是个及其朴素的中年妇女,齐耳短发,的确良短袖,下半身深蓝色长裤,手中拿着笔记本,胸前佩戴着妇联徽章。
男警官穿着八三式警服,骑着二八杠自行车。还是上次那个石婶子事件帮助她的高瘦安警官。
“是谁要找警察和妇联啊?这么热的天。”
安警官解下两颗纽扣,帽子摘下扇风,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侧脸流下。
“又是你啊小姑娘,你可真是命途多舛。”安警官又惊又喜。
“你好,我叫康美娟,是妇联的工人人员,请问你找我们有什么困难吗?不要害怕,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康美娟语气轻柔,默不作声的扫视一眼周围的人群,最终目光锁定在赵德兴和杨盼睇身上,她一手环着赵汝兰的肩膀,走进房间,自顾自拿起水壶倒上凉白开。
安警官将自行车锁住,放在阴影角落里,挤到赵汝兰身边,搬出一个椅子,站上去,扬声高喊:“散了,散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围着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双手往外赶人。
这么热的天,只觉得手脚酸软,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渗出来。胸前背后全湿透了。
大热天的,再富有好奇心的人,热情也会消散,在安警官的劝说下大都渐渐离开。
在场的人只剩下,赵汝兰和其他赵家四人,朱庄乐和她三个儿子,外加康美娟和一名安警官。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杨盼睇身子摇晃,双眼通红:“都是家务事,各位警官你们都回去吧。家务事,家务事。”
“什么家务事,明明是这对父母违反妇女意志,违反婚姻自由。我现在还未成年,家长强制我结婚,我是否有权叫妇联和警察给我做主呢?”
赵汝兰双手抱臂在胸前,双目炯炯有神,漫不经心的往杨盼睇和赵德兴的脸上扫去,最终落在朱庄乐满脸横肉的脸上。
赵德兴的脸色本来就因为抽烟的缘故焦黄,听见赵汝兰的话,更加气得黄中泛黑,脸色滂臭,一时之间结结巴巴,嘴里不知所云:“你这。。。。。。你这白眼狼。。。。。。果然就应该听你妈的话,将你淹死。”
朱聪悄悄在背后推了一把最小的三弟,向他使使眼色。朱耀接收到大哥给他的信号,大呼小叫,跌跌撞撞的抱住康美娟的大腿:“警察叔叔,她马上就要和我爸结婚了。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说着说着自己哭起来,里里外外一叠连声的哭泣叫嚎。
不仅朱家三个孩子在哭,连带着赵画梅也哇哇大哭。只有赵盼海坐在椅子上,白眼一翻,堵住耳朵,“吵死。”
虽然平日里赵汝兰看不惯赵盼海,但此情此景,她万分认同赵盼海的话。
康美娟瞧见脏兮兮的朱耀抱住她的腿,鼻涕都蹭到裤子上,神色一变,随即又掩饰过去,慈爱的拉开朱耀:“孩子们先到一边玩去。”
随后毫不留情的抽出自己的腿,弯下腰用纸巾擦擦被弄脏的裤子。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康美娟摊开笔记本,低头写写画画,“按照咱们法律的规定,未满二十周岁是不能领结婚证的。”
“可是。。。。。。可是我们农村像她这么大,早就能结婚。”
赵德兴面对体面的城里工作人员,底气不足,唯唯诺诺说话都没有乡下来的有底气,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喝水的安警官。
安警官对他人的注视及其敏感,立刻反应过来是赵德兴,将杯子中最后一口水一饮而下,清清嗓音,说:
“民不举官不究,既然这位小姑娘才十六,主动举报你们违反婚姻自由,那我们就有权管这件事。”
“反正你们家收了我的彩礼钱,不肯给我一个女人,那就把彩礼钱双倍返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