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事情进展顺利。”
纪知节把着扇子遮脸笑,话音惊喜挑趣:“是吗?那殿下是不是得好好夸夸我,要不是我的铺子名声响,哪能连绵不断卖给那些达官贵人啊?”
见肖立玄一同往常的不说话,纪知节扇了扇风撇嘴:真是不解风情,白瞎这副长相。
“你够了啊纪知节,你断袖你别打我们这些兄弟的主意,我可不想断子绝孙。”
“嗨,断袖怎么了,换个不断袖的还难和那些夫人小姐话里投机呢。”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谷与青,“本公子要求很高的,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能碰瓷儿。”
说着眼睛就飘到肖立玄和雾列,最后转向了后者。
纪知节那双俊俏狐狸眼常年眯弯着,最爱同美人插科打诨。
啧,肖立玄嘛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而且太冷不有趣,瞧着雾列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倒是顺眼。
荣妆脂粉铺,是他在京华的据点,正经生意。
“哎谷与青,我瞧殿下手上的玉扳指怎么镶东西了?”
看着保存完好的竹花,肖立玄点点头,一贯冷冽中竟窥见几分柔和。
纪知节觉得有趣,绕着臂,撑头笑道:“殿下生的这般好,怎到现在都未心仪什么小娘子,莫不是同我同气连枝,同病相怜。”
“你拉倒吧,谁跟你似的整天想这些叽叽歪歪的。”
听着两人来回拌嘴,谷与青一直落于下风气得发抖,就要同对面这个狐狸男妖打起来。
肖立玄看着窗外天朗气清,眼波流转出淡淡亮宜。
是人看了都觉得他最近心情蛮好。
“有。”
吵闹猛然停下,对面二人双双看向自己。肖立玄坦然自若的与二位对视,像在说明天灭谁全家一样。
一时无人说话,谷与青和纪知节嘴都还张着,惊讶的久久合不上,肖立玄无语哂了一声,觉得眼前这画面太难看,他偏过头。
两大嘴猴。
他们三人幼时相识,肖立玄总是高处的那个,也总是独行的那个。随着年龄渐长,他慢慢变得更为隐忍,独处时近乎刻薄的苛求自己。
或许是因为自己不是一个在饱含父母期待和爱的环境下出生的吧,所以也从不曾被上苍垂怜:母亲最爱竹花,自己十八年来苦苦寻觅,却一直都无缘得见。
直到那晚。
在许府初见柏韫时,她脱口而出的“必定不会对公子所谋之事有一丝一毫的牵绊”让他觉得幼稚。后来,用术王身份再次见面时,柏韫寥寥几笔,看破世事,是以他才在荷花池旁多问了一句。
当时少女眼里的情绪怜悯,叫他疑虑读不明。
说的道理也是他从未听过的,将父母生子之恩撇淡,还劝自己看清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
这些话称得上离经叛道,但却剥开他尘定已久的心志:我究竟想做什么?我正在做什么?
毕竟,肖立玄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想法,生命中这许许多多的,究竟是枷锁镣铐还是盔甲铁防。
他没有答案,“许多事,本王认为,若觉得对,去做,就行了。”
还是去做。
人生若无根系,就会飘荡如陌上尘土,只随着风转,此间又有什么意义呢?
柏韫的话叫他有幸窥见了这严苛重担下柳暗花明的又一方开阔心地,就连一直无心生蕊的竹花,也顺承天意,化龙形状坚韧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