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遵命,游刃有余的拿起沉木弓箭,瞄准百米开外松开手。
“咻——”
正中红心,比试开始了。
伴着一阵恢弘钟乐,成王开了个好头,场上少年少女的好胜气一下被点燃,开始自告奋勇互相切磋,一展长技。
虽说是比试,但这种场合谁也不会较真,真的技高一筹的,自然跃跃欲试,期望得到皇上看重。实在无心比试的,谁也不会硬逼着你上,毕竟家中都是入朝为官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人挡了自己的道了。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
长孙毅打了个酒嗝,不过他没醉到不清醒的程度,猛地站起来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对着上头说:“陛下,臣想同——江入年江小公爷切磋切磋。”
皇帝笑笑:“你想比试什么?”
“作诗。”
殿内皆是觉得好笑,这两人比文墨,有什么可比的?江国公皱眉正打算推脱。
对面的长孙毅摇摇晃晃抬起手对着一个方向拱了拱,“柏大小姐文采上佳,不知可否为我二人的比试做一回裁判,指点一二。”
这就有点乱咬人的意思了,且不说圣心是否想亲自裁决,场上这么多文官御史,许多都是状元郎升迁上来的,让柏韫一个闺阁小姐判高下算怎么回事。
柏韫放下筷子,心里明白了,冲自己来的。
“长孙公子抬举。”
柏韫起身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没拒绝也没答应。
长孙毅一时有点尴尬。
“原来柏大小姐如此出挑,上次考究可谓出众”,成王及时接了话。
就这么一个事,要逮着不放多久?柏韫心道这新周真是要完蛋了,皇子也跟着起哄。
“皇兄惜才,只是柏小姐尚在闺阁,对二位男子评点或许于礼不妥。”
一个面色过分白皙的皇子站起来,唇色薄红,儒雅翩翩。在成王略魁梧的身形衬托下,三皇子平王显得更孱弱了。
这番话倒是不错,台下的礼官面色缓和了些:这长孙毅一向跋扈自傲,依仗身后有人嚣张惯了,可襄盛大会这样的场面怎好乱来啊。
肖怀则不屑至极,轻蔑一笑:又是肖方若。
肖怀则的母妃是芦贵妃,当朝宰相吴千帆的女儿,有这么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外祖父做依仗,这太子之位本该毫无悬念的交到自己手中,只可惜有个不长眼的肖方若。
明明只比自己小半岁而已,生下来娘胎里带了场病就叫父皇疼了他十几年。平日他就爱处处耍伎俩,和他娘学着装那副可怜样给谁看。
肖怀则还坐着,他眼神锐利,警告地盯着站起来的肖方若,心想:果然小家子气,小题大做,玩乐而已也能被他按上个不懂规矩的高帽。
看着毕恭毕敬的肖方若,他冷笑站了起来。
二位皇子对立站着,一个盛傲一个恭谨。
静静竖立的烛焰都冷涩了几分,殿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江入年看柏韫还站着,大有成为众矢之的的风险,也就要起身发话,却被他爹按住,“父亲!”
“闭嘴,别冲动!”
“启禀陛下,臣女有话想说。”
捏着酒杯假寐的周皇正等着看戏,耳中传来一句清亮夺耳的女声,他睁开眼睛,仔细瞧了瞧柏韫:气质出众,只是站在那儿就稳冷玉立,一派青竹之资。
他记得:这是柏尚天的女儿,那个学识不错的年轻人,不过心气傲了些。他女儿看着倒是比他稳重许多,老皇帝饶有兴致地开口:“你说。”
柏韫看了一眼齐荣霜让她放心,走至正中间施了一礼:“我朝重才,文韬武略皆是人才辈出。武者,虽所使兵器不同,但陛下宽德论功行赏”,她转向右侧:“请问长孙公子,以何积功?”
长孙毅:“自然是杀敌数目,看对方死伤程度即可。”
柏韫:“原来如此。武功高下可看是否击败敌手,多久击败。可是文采之事,万事万物都可作诗,哪怕同样的物件,可着墨点都难以数清。评赏之时也是各花入各眼,自有心中所爱。是以,回陛下,今日无论二位写出什么诗句,若单单以一人之力评判,臣女觉得难以服众。”
大殿内的几位文官纷纷点头不已,这写诗哪有什么最好的,否则还用说什么诗圣诗鬼,直接一个人给那些诗学大家排名诗一诗二好了,真这样怕是天都要吵翻了。柏韫讲的入情入理,连大多数武官也面露肯定。
皇上悠悠点头:果然聪明,想来这姑娘是要打消此事了,终归是个小女孩,还是少了一分胆量。
罢了,正欲让几人都坐下,继续宴席,眼前的柏韫却继续说:
“所以,不如大家投票,看看哪位更得人心?”